洛克菲勒(8)

八

　　拍卖从500元开始。老约翰毫不踌躇地抬得比老合伙人的每次标价高。“我已下定决心要投入石油生意，不是作为一个特别的合伙人，而是在更大规模上积极投身进去。”他在他的《漫忆》中评述说。当标价达到5万元时，两位合伙人都认识到标价已大大超过这家石油公司的实际价值。

　　有如洛克菲勒本人对当时的情景所描述的：“最后升到6万元，慢慢地叫几次又升至7万元，我几乎担心我没有能力买下这宗生意，没有钱去付这笔款子。

　　最后对方出价72000元。我毫不踌躇地说72500元。

　　“于是克拉克先生说：‘我不愿意再抬了，约翰；这宗生意是你的了。’”

　　26岁的约翰就这样做起了石油生意。上一年他曾向劳拉·塞利斯蒂亚·斯佩尔曼求婚，成功了。她是克利夫兰一位富商的女儿，受过很好的教育，当教员，热烈赞成废除黑奴制度，笃信公理会教义。1864年4月8日，他买订婚的金钢钻戒指，买价180元。同年9月8日的婚礼费记为20元；结婚证1元1角。新婚蜜月去观赏尼亚加拉瀑布7角5分，替新娘买一个垫子另外花7角5分。3分钱邮费也没有在分类账上漏掉。

　　老约翰对石油生意的全神贯注，很容易可以从他婚后初年对自己的罚款上推论到，一一都按时记在第二册分类账上：“因回家吃饭晚付劳拉2元晚回家吃饭2角5分7角5分2角5分”

　　新的洛克菲勒-安德鲁斯商行马上开始扩充。萨姆的弟弟约翰成为新的购货代理人。叫老约翰的弟弟威廉开设第二个炼油厂。萨姆继续凭他的天才专管生产，浪费越来越少地从原油炼出越来越多的产品。老约翰自告奋勇照顾“小细节”，诸如油桶成本、储油设备、运输之类，当然还照顾资金调拨和市场推销。

　　当时石油业的困难是显而易见的：生产过多，供应过多，乱抢生意，价格战和落价，不一而是。单在克利夫兰一个地方就有55家炼油厂，在费城、匹兹堡、巴尔的摩、纽约和新泽西还有许多家。

　　“净化原油是一道简单、容易的工序，起初利润极大，”洛克菲勒在《漫忆》中解释说。“当然各色人士都投入这一行：卖肉的、烤面包的、做蜡烛的都开始炼油，才不多久上市的成品就多过市场上的消费量。”

　　那些产油商处境还要糟糕。市场绝对充斥，供过于求。起初在1859年每桶原油平均卖价为20元，1860年跌至9元6角，随后在1861猛跌为平均5角2分。最低时，1860年-1861年每桶只卖1角。结成联盟和联营以稳定价格的种种尝试，全都失败。那是自由竞争、放任自流的资本主义和适者生存的时代。石油贸易的破产是普遍的。

　　具有逻辑和分析头脑的洛克菲勒就开始应付一切挑战，出售较好产品，扩大市场，首先是削减成本，以便能够安全地降低价格。他向银行借款，扩大萨姆·安德鲁斯的老炼油厂，随后在克利夫兰兴建一家他称为“标准”更好的新炼油厂。这一名称是根据老约翰所要推销的产品而定的，那是一种有标准质量的火油，与当时市场上大多数火油对比起来，消费者能信得过。洛克菲勒从一开始就加强质量管理。他还在纽约市开设了一个办事处，由他的弟弟威廉当头头，向东海岸和国外出售标准公司的石油。他要一个国际市场。他尽可能花钱削减各种成本。标准公司开始自造油桶，在每个桶子上节省1元钱；洛克菲勒不吝啬研究费用，改进产品。他年复一年地投资购买标准公司自用的储油车厢，供铁路运输之用，购买驳船和油船，经由“大湖”运送石油，随后购买输油管，免付铁路运输费用。

　　凡是洛克菲勒寻求和完成的，一言以蔽之，有朝一日会被人们认识到是标准石油公司的垂直整体，成为20世纪老练成熟的公司追求目标的一套做法。他要使标准公司尽实际可能自给自足，不让任何人在标准公司能自行生产的每一项目上赚到钱。

　　他很早就认识到，对标准公司的成就来说，有足够的金钱和信用与改进炼制和推销方法一样重要。他在和萨姆·安德鲁斯合伙经营之后两年解决了标准公司的财务问题。他招来了两位新的合伙人。一位是粮食经纪商，长老会牧师的儿子，具有商业头脑的人物。

　　这人比洛克菲勒大9岁。他成为公司新的“外场人士“，是公司后来的统治集团中等级仅次于约翰的企业家。但是弗拉格勒初期对公司作出的主要贡献只是拉进一位不参与具体经营、只负有限责任的合伙人，哈克纳斯。哈克纳斯不仅给公司需要的钱，更重要的还给予它在克利夫兰所有银行的信用地位。

　　3年之后，合伙人得出结论，公司已超过有限合伙经营的效率，于是在1870年1月10日按照法律改成股份公司，称为标准石油公司。资本额为100万元，分成1万股，每股面值100元。分给萨姆·安德鲁斯、弗拉格勒和威廉·洛克菲勒各1332股；哈克纳斯得1334股，其他高层行政人员分得2000股；身为创办人、总裁和首席行政人员的约翰·洛克菲勒收受2667股，刚超过公司所有权的1/4。他当时是30岁。

　　在竞争剧烈的时代，当时工业革命的发展不仅涉及“石油贸易”，而且也涉及国民经济的一切方面，标准石油公司兴旺发达起来了。它应付价格低廉、产品质量和市场扩展各方面的竞争。不能进行竞争的人就倒在路旁。1865年老约翰初次进入石油事业时，克利夫兰有55家炼油厂，到1870年组成标准石油公司时只有26家生存下来。1872年年底以前，标准公司控制了26家中的21家。

　　倾向讲求效能的洛克菲勒，憎恨浪费精力，浪费成本和固有利润。当时的习惯做法是一次次降低价格，直到你把竞争者赶出这个行业，随后你能再抬高价格。

　　洛克菲勒看得还要远。他认为这还太浪费。他召集一家和他竞争的炼油厂的头头们，出价收买它们，把公司合并，而不是争取胜者独得奖品。他是认识兼并价值的一位先驱者。以兼并竞争公司的方法，标准石油公司避免了厂房设备、劳动力和在同一市场上努力推销的叠床架屋。他是首先计算每桶石油单位成本和大炼油厂效率高的人物之一。他向竞争者提供现金或标准公司的股票，以换取他们的炼油厂的所有权或控制权。大多数人选择出卖给标准公司这一条道路，其中大多数人又只要现金，不要标准公司的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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