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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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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们想跟伦谈话。我唤他进来并问他们,我要不要回避。不必了,这没有必要。他们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知道,您是艾伦·福特的好朋友。”伦回答道:“福特?是啊。他现在做什么呢?”他们不耐烦了,我给他们倒茶。伦自然也拒绝讲述在瑞士那段时间的事情。他们最初以为他也是个反共分子。尽管我们事先并未约定说什么,伦所说的话大体上也像我一样,据我记忆,用的词几乎都是相同的,他说,虽然他有过失望,“尽管失望”,却并非仇恨共产党人。 他们心平气和而又毫无结果地告别了。告别时,他们之中的一位先生说:“这里太美丽了。我也愿意住这样的地方。”我回答说:“这不难,我出租宿舍。” 这次来访引起了我们的思考。叛徒福特果真“保护”了我们并向英国军事特务五处(反间谍机构)汇报了我们对于芬兰战争的“失望”吗(在他那本当时我们尚不知道的书里,据我所知,他提到过我们对苏联与法西斯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失望)? 军事特务五处是相信了他,还是他们利用这个诡计来稳住我们,以便识破我们的真实面目?在这次来访之前和以后,都无人监视我们。判断这种事情,我们是胸有成竹的。 我已经不记得福特的书是什么时候来到我们手头上的。总而言之,从军事特务五处这次来访算起,我们在英国已不再为中央工作。但是,这件事情完全是由中央决定的。 * * * 10月份时,父亲感到身体不适,他返回伦敦后便进了医院。父亲得了癌症。 * * * 致于尔根: 1947年11月 别人①已经把爸爸的死讯告诉你们了,最近几周我没有给你们写多少信,我觉得把他每日逐渐衰弱的悲剧性细节写给你们没有多大意思…… ①指作者居住在英国的其他姊妹。——译注 爸爸直到最终表现得很了不起,在某些方面甚至令人想象不到地了不起。在这之前他从未真正得过病,现在他证明自己是个勇敢的和能够忍耐的人。他几乎从未叹息过,我们每次去探望他时,他都表现得既激动又感谢,在最后几天,当我们当中有谁去探望他时,他还微笑。直到他去世前三天,偶尔还谈些现实问题,如新的预算案,道尔顿①的免职等等。 ①英国财政大臣 他有幸看到了第一卷关于殖民地人口本质问题的书。当我和布莉吉特一起在那里的时候,布莉吉特给他读了你关于11月7日纪念活动的那封信。星期一晚上他还在谈论各种各样的话题,星期二他睡着了,只有晚上6点到8点之间醒过一次。然后他又睡着了,再未醒来。事先我们早已知道会是这样,最后两周我们只能期望这个结局。尽管如此,这还是一次沉重打击。 * * * 父亲去世时,于尔根收到许多封信。德国统一社会党的一封吊唁信,是由威廉·皮克和奥托·格罗提渥签字的。我从中摘录几句: 1947年12月12日,柏林 ……他的辞世是德国人民的一个沉重损失,因为库钦斯基教授不仅代表了现代进步的科学与研究,他有意识地用它们来为德国工人阶级服务,在英国流亡期间,他深感自己是与德意志故乡密不可分的,与它一起承受苦难,为了它而斗争。为了德国反希特勒势力的统一,他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人格力量。他对待具有不同思想的人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无可指摘的客观性和始终不渝的宽容精神,使他在不列颠成了进步的民主的德国人的中心…… * * * 图尔帕诺夫和阿布拉莫夫同志,以苏联驻军的名义在他们的信中写道: ……他的一生是为他的人民和全体进步人类崇高目标无私服务的一生。 我致于尔根的信: 1948年1月29日 在读这些信的时候,我深受感动。我是多么希望爸爸和妈妈在世时,能感受到一点这种荣誉和真诚的爱慕啊。 * * * 于尔根曾经设想过把父母亲接回德国来。 * * * 敦促伦回到大拐弯来,是我的一个错误。班伯里的工作是单调的,对于体力来说是沉重的;他痛恨这里的工作,而且根本看不见改变处境的希望。伦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但是,被拴在这种枯燥无味的工作中,必须养活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却又看不到摆脱这种处境的出路,他可没有这样设想过自己的一生。他深深怀念在西班牙的那些生机勃勃的日子。 伦作为战车驾驶员,穿行在枪林弹雨之中,损伤了耳神经,留下了不断的耳鸣和头痛的毛病。他的工作令他疲乏,值夜班又加强了他的神经性失眠。他的情绪越来越消沉,有时一整天不说话,深居简出。我也感受到这种痛苦,却无法帮助他。我自己的生活也陷入困境。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 * * * 致于尔根(无日期): 关于我自己简直没有值得向你报告的。在给孩子和男人创立一个家之前,我的生活暂时可以被视为是毫无价值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不幸,但是对于这种生活来说,每个人又都大好,太重要了。 ……写作?我当然很愿意做这件事情。我常常考虑能否为你们写几篇文章。写点关于这里的德国战俘的心理状态和处世态度的东西?写点关于普通工党成员对待危机的态度或者关于美国的东西?你有什么可以向我建议的题目吗我用英文写过一篇文章,伦认为写得好,符合我的“生动而有魅力”的风格。我梦想着他们能够接受,然后我会向他们建议写一系列文章(我的文章给退回来了)。 * * * 其实,我们并未生活在一种持续不断的沮丧情绪之中,孩子们在调剂生活并带来欢乐,我们与迷人的自然风光保持着密切联系。一旦我感到心情郁闷的时候,便跑到我最喜欢的草地、田野和连绵不断的山岗上去观看风景。 由于我有一个家庭、大房子、花园、房客、家畜等等,所以我没有多少空余时间,不过我还是尽量利用空余时间,来阅读那些久已荒废的马克思一列宁主义著作,我参加了“工人教育协会”,它就坐落在附近一个叫奇平诺顿的小镇上。“工人教育协会”是接近工党的组织。 我设法使自己目前的生活过得更丰富些。但是,从我断定中央不会恢复联系那一刻起,我便想着返回德国去。为此我必须与于尔根谈谈。1948年1月份,我想去见他的尝试未能实现。 * * * 致于尔根: 我想去拜访你们的申请被美国军事当局拒绝了。他们说,进入奥地利和德国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是允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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