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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这一次的打击来得特别沉重。杜勃罗留波夫是革命民主主义阵营的中坚,是《现代人》杂志的顶梁支柱。在短促的有生之年,他写下了很多精辟的论著,为俄国的文学评论事业留下了一笔珍贵的财富。他与车尔尼雪夫斯基情同手足,心灵相通、苦乐与共;在严厉的书报检查制度管制下,他们互相支持、相濡以沫。而今他英年早逝,有如一颗耀眼的流星横空陨落;无论对于俄国进步思想界或是文学界,都是非常重大的损失。至于车尔尼雪夫斯基本人,怀念战友更是久久悲痛难平。他在日记中写道:

  “两个半月以来,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带着眼泪而过去的。我也是一个有用的人,然而宁死我也不能死他,俄国人民失去了一个最好的维护者。”

  诗人涅克拉索夫写下了一首《纪念杜勃留波夫》,其中有这样的诗句:

  一盏多么明智的灯熄灭了啊!
  一颗怎样的心停止了跳动!
  哭泣吧,俄罗斯大地!但你很值得骄傲——
  自从你在这天空下崛起,
  你还没诞生过一个这样的儿子……

  2.被捕陷囹圄

  为了搜集“罪证”逮捕车尔尼雪夫斯基,秘密警察第三厅紧锣密鼓行动起来,几乎想尽了各种恶毒办法,使出了各种卑鄙招数。

  他们不断书写匿名恐吓信,警告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他的住所四周安插便衣密探,日夜监视其行动和往来接触的人员。重金收买他家的佣人,充当官方的耳目。更有一帮御用文人为虎作伥,挥舞如刀之笔为政治迫害大造舆论。其中有一个卡特科夫,在《俄罗斯通报》上疯狂咒骂车尔尼雪夫斯基:

  “你不杀人放火、你不打不砸,但是,在你的可能的限度内,你就做出完全和这些相当的行动。你有着……各种各样的狂暴行动的本性……”

  也不知是官方的走狗或是别有用心之徒,给第三厅投送黑材料故意伪造民意:

  “车尔尼雪夫斯基是青年的头目,……是个诡计多端的社会主义者……如果你们不把他除掉,必然会酿成大祸,就会要流血。俄罗斯不应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在哪儿都是危险分子……为了公共的安宁,把我们从他的手下解放出来吧!”

  有的则公开叫嚣:

  “把车尔尼雪夫斯基一伙以及《现代人》一起消灭掉……这是社会的敌人,而且是极端危险的敌人——比赫尔岑更危险!”

  更有毒辣阴险的一招。三厅暗中派遣一个名叫斯托马罗夫的文化特务,不时给《现代人》投寄几首翻译诗歌。逐渐混进杂志的作者队伍,从内部伺机进行破坏。

  1862年5月,彼得堡发生了一场大火灾。火灾起因不详,大火蔓延很快殃及大片街区,烧毁了很多房屋和设施;成千上万的灾民流离失所家产悉化灰烬。很快传出一种谣言,说这次灾祸乃是激进大学生和对政府不满分子纵火而起。有了借口,警察当局立刻采取行动,在学生和知识界逮捕了很多嫌疑分子。同时强行封闭星期日成人学校、国民阅览室和象棋俱乐部。6月份,《现代人》和《俄罗斯言论》两家杂志被查封,勒令停刊8个月。

  到了夏天,一个机会来了。

  秘密警察在边境检查站发现一个可疑入境者。那人由英国伦敦来,从他的身上搜查出一封赫尔岑给尼古拉·谢尔诺—索洛维耶维奇的信函。内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们准备和车尔尼雪夫斯基一起,在这里或者在日内瓦出版《现代人》。刊登这个建议吗?你以为如何?……”

  警察当局得到这封信如获至宝,以为这下终于抓到了把柄,立即层层报告上峰。最高层批准后,经过一番周密的策划,决定迅速逮捕车尔尼雪夫斯基。

  7月7日深夜出动大批宪警突击抄家,搜查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住所。搜遍了每一个角落,抄走了全部书信和手槁。最后用马车将车尔尼雪夫斯基本人逮捕押走。

  这时候宪兵司令和第三厅才如释重负:这件事干得干净利落,没有惊动市民群众,没有引起抗议骚动。他们立即向上峰汇报邀功请赏:

  “感谢上帝,昨夜全市平安无事,……逮捕进行得很成功。”

  消息传到国外,伦敦的《钟声》杂志出版人赫尔岑感到非常震惊。这时的赫尔岑,回想起他们三年前的那场争论,真是后悔莫及。他诅咒沙皇政府,他称赞车尔尼雪夫斯基是争取祖国人民自由的斗士、最优秀的俄国政论家之一。

  车尔尼雪夫斯基被捕后,囚禁在彼得保罗要塞的阿列克赛三角堡中。这地方曾经关押过许多重要政治犯,有“俄国巴士底狱”之称。他被关在第11号牢房,这是一间石室,狭小、阴暗、潮湿而寒冷。

  为了审理这一案件,政府成立了专门审讯委员会。可是令委员们大为尴尬的是,除了在边境获得的那封赫尔岑的书信,从抄家搜查得来的大量文稿和信件里,竟再也找不出任何顶用的“罪证”。警察机关软硬兼施,提出条件要求他与政府合作。只要含含糊糊承认有罪,便可从轻发落释放出狱。车尔尼雪夫斯基凛然不屈,坚决否认自己有罪;并要求当局马上无条件释放。在狱中他抗议当局对他的非人待遇,他10天拒绝进食,首开俄罗斯政治犯绝食斗争的先例。双方僵持不下,官司就拖延下去。这一拖就拖了将近两年,他被关在阴暗、潮湿而寒冷的11号牢房里,被折磨了整整678个日日夜夜。

  沙皇政府必欲置这个危险的政敌于死地,费尽心机继续搜集证据、罗致罪名;可是仍然一无所获。最后黔驴计穷,竟使出了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官方伪造证据。

  第三厅收买了一个叛徒B.柯斯托马洛夫。此人是个自由主义作家,曾和《现代人》杂志编辑部有过交往。由他模仿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笔迹,伪造了一些犯禁的信件。为了做得更牢靠一些,又收买了一个无赖汉雅科夫略夫充当证人,让他庭审时证明这些假信的真实性。

  这个雅科夫略夫,口袋里有了钱就天天进酒吧,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开庭那天,他又是酩酊大醉。先是车尔尼雪夫斯基与柯斯托马洛夫当面对质,他义正词严,驳斥得叛徒无言对答。轮到证人作证时,也不知是醉糊涂了或是良心发现,雅科夫略夫竟把受人收买如何奉命作伪证的事合盘托出。这一来弄巧成拙,那些审讯官出乖露丑,一个个狼狈不堪。车尔尼雪夫斯基当庭宣称:

  “无论把我关多久,即使我头发斑白,即使老死狱中,我决不会承认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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