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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同米哈伊洛夫的交往不久便不得不中断。因为米哈伊洛夫生活费用无着,于1848年被迫离开彼得堡大学,到了下诺夫哥罗德城(后改名高尔基市)去谋生,当了监务局的一名小录事。虽然分开了,但他们之间书信往来,友好关系没有中断。

  车尔尼雪夫斯基对洛博多夫斯基了解越多,对他的好感也与日俱增。洛博多夫斯基的生活经历丰富,曾在教会中学学习。他聪颖机灵,各门功课总是名列前茅。他也经常帮助同学,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有些教师就讨厌洛博多夫斯基,因为他爱争辩好反驳,常常能指出教师讲课中矛盾的地方。连上神学课的校长,也因这个“好挑毛病的捣蛋鬼”,而不得不小心备课。后来终因一次鲁莽行径,学校领导忍无可忍,把他开除出学校。离校后便开始周游俄罗斯各地,有一段时间又在神学院学习。后来工作过一段,接着重新流浪。最终来到了彼得堡,考上了大学。

  洛博多夫斯基那充满惊险的经历,具有巨大的诱惑魅力!一个昨天的教会学校的学生,为了献身于有益的思想而渴望得到非宗教的身分,这多么崇高!他不知遇到了多少障碍,然而他不胆怯,不动摇。千里跋涉到首都,他费了多大的劲——露宿森林,冒犯警察,三灾九难,危险重重!命运使他时而当了地主家的补习教师,时而当了衙门的录事,时而重新走上流浪之途。他曾经路见不平,为一农妇出庭辩护;因为他亲眼看到因欠税款,这个农妇的母牛从院子里被牵走。

  他兴趣广泛,聪慧博学,懂哲学、历史、文学和多种外语。能背诵莱蒙托夫、普希金的许多诗歌。当他情绪好的时候,他便朗诵这些诗歌,或扮演果戈理作品中某个滑稽角色。他本人也写诗,写得还颇有特色,确实具有文学才华。到彼得堡不久,他把旅途中的感想,写成了随笔,投寄给刊物试图发表,但没成功。和车尔尼雪夫斯基交往期间,他又在翻译歌德的诗歌《科林特的未婚妻》,还想翻译《浮士德》。不过他总是一无所成。

  洛博多夫斯基意识到自己的才能与地位之间,有一段大大的距离。他开始烦躁不安,对周围的人挑剔,容易发怒。他听课听腻了,匆匆忙忙搞些翻译;翻译也搞厌烦了,就抱怨命运。宁可在无所事事中过着贫困的生活。

  生活的挫折和流浪的疲惫,使他的性情变得乖戾。他终于丧失了斗志,变得怨天尤人,把自己的挫折,归咎于各种不可克服的障碍。他需要一个能相信他、满怀同情的好朋友。他终于在学校里遇上了车尔尼雪夫斯基。

  车尔尼雪夫斯基并非一下子就了解透洛博多夫斯基的性格的。那时候他深信,洛博多夫斯基是一个伟大的人物,是一个既刚毅又温柔的高尚的人。

  2.无果的初恋

  大二学生车尔尼雪夫斯基,已是19岁的青春旺季。

  他的初恋,与他的好朋友洛博多夫斯基的婚事有关。

  1848年初,洛博多夫斯基认识了一个驿站长的女儿——娜杰日达·叶戈罗夫娜。没过多久,便昏头昏脑向她求婚;蒙她不弃,慨然俯允。到了这一地步,他突然产生了疑虑:他能爱未来的妻子吗?

  洛博多夫斯基认真对这门婚事作了估价,认为大不适宜。何以见得呢?

  他觉得未婚妻是个目光狭隘和不开通的姑娘,自己未必能把她改变过来;但同时他又感到,既然已经正式求了婚,就有义务娶她。即便得不到幸福,他也要竭尽全力,使她感觉到幸福。

  也许,婚姻会推动他积极起来,不再对世事采取玩世不恭的冷漠态度。他开始考虑金钱,努力工作和争取学位。

  “不过,看来我无法爱她,和她不会有共同的感情。”他对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这件事,一开始他便对好朋友推心置腹。

  不久便举行了婚礼。车尔尼雪夫斯基充当了傧相。给新娘祝福时的情景,深深地感动了他,使他久久不能忘怀。

  亲朋好友陪伴新婚夫妇向教堂出发。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新娘的父亲,同坐在一辆马车里,走在人群的最后。

  几天前,一场从未见过的暴风横扫了彼得堡,其残痕还随处可见。沿途尽是倒塌的篱笆,花木凋零、杂乱无章的花园、连根拔起的树木、吹倒的岗亭和柱子、掀掉的房顶和板棚。暴风毁坏了叶拉金桥,折断了沃斯克列先斯基浮桥,把九艘支撑浮桥的木船都弄沉了。

  婚礼进行时,车尔尼雪夫斯基表面一本正经,对这里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人家还以为,他在分析刚读过的几本英国著作哩……

  非也!车尔尼雪夫斯基想的根本不是英国书。他第一眼看到娜杰日达·叶戈罗夫娜时,发现她和洛博多夫斯基所评价的大不一样。车尔尼雪夫斯基觉得她是个美女,那么高雅,那么妩媚,简直十全十美。

  他暗自思忖:“难道这样的姑娘,可能目光狭隘吗?她一言一行,都显示出她天生的聪慧。”

  婚礼进行曲中,车尔尼雪夫斯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越看越觉得她美。当她从傧相身旁走过时,她瞥了他好几眼;每一眼都使他产生非同寻常的快感。

  他想:如果能博得纳娜杰日达·叶戈罗夫娜的好感,便觉得称心如意了。

  他悠然自得地回到宿舍,纳娜杰日达·叶戈罗夫娜的身影老在脑际出现。不过,起初他甚至难以辨清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情。他开始寻思,分析,琢磨:“也许,这是我的自尊心在作怪。因为一个年轻可爱的姑娘能使我产生好感;而这种好感,有别于姐妹对我的爱,显然是不寻常的。这也说明,我并不是一个不懂得爱的利己主义者……”

  当然,这些内心意识流,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许多年之后,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他写的《生活札记》一书中,细致地描述了这次婚礼。只是“傧相”这一角换了个名字:叫做“库鲁舍多林”。

  其实,他从来没有和女人交往过,而确实已经到了求爱的年龄。这个向成年困难的过渡,使他对爱情的认识,带上了忧郁的色彩。他对她的感情,绝对是纯洁的,丝毫不怀有不可告人的打算。但确是难以抑制地思念她。一想到自己多少有点明白爱情的甜蜜时,便觉得无比幸福。

  洛博多夫斯基婚后的第三天,车尔尼雪夫斯基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写日记。他用在教会中学时,独创的一种速记法。开始记的,就是这次婚礼的情况,以及同娜杰日达·叶戈罗夫娜见面后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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