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巴甫洛夫 | 上页 下页
六四


  谢拉菲玛低吟道。她的声音感人至深,巴甫洛夫紧握着她的手深有感触地说:

  “没有比大自然更美的了,它总是使我的心得到安宁。”

  揪心的痛楚毕竟减轻了。虽然只是很短一段时间。

  住在科尔图什的时候,巴甫洛夫经常感冒,总是咳嗽。本来是应该在家休息的。但是这种意见他连听也不愿听。

  “对你只有一个办法:把你的鞋锁起来。”谢拉菲玛说。“就用那种妻子对待酒鬼丈夫的法子。”

  “没用,”巴甫洛夫生气地说,“那我就打赤脚出去,情况还会更糟。”

  关于巴甫洛夫流传着许多轶闻。其中之一就是他对兹纳缅斯基教堂的眷恋。据说他是在那儿结婚的,他经常旧地重游,甚至还在唱诗台上读书。

  在丈夫去世之后的一天,叶夫根尼娅到兹纳缅斯基教堂,看见一个人手捧一本厚厚的圣书从唱诗台走下来……那人长得和巴甫洛夫惊人地相似。她十分惊讶地走到那人跟前,的确,连他那浓密的灰白胡子也剪得和巴甫洛夫毫无区别。

  这个面貌相同的人发觉她那专注的目光便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吗,夫人?”他低声问道。

  “你和我的公公样子多相像啊!”

  “我们都是上帝的儿子,所以彼此相像”,这个面貌相同的人说着就走过去了。他的脚一点也不跛。

  “这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传闻了”,后来她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

  6.巨星殒落

  这一天看样子是个解冻天气,但突然刮起了暴风雪,严寒突然降临。也许是应该留在科尔图什的,可是他想回家,回列宁格勒去,于是他决定出发了。何况,雅致的“林肯牌”轿车在台阶旁等着呢,车里很冷(当时还没有取暖装置),大衣很薄,他从不穿皮大衣。脚上也是轻便的皮鞋。本应该穿暖一些的,但看样子是个好天气呀。所以还是没有在意。但在半路汽车抛锚了,发动机又出了故障。巴甫洛夫在车里坐了一会,双脚互相拍打着取暖。

  后来只好下了车。暴风雪依然肆虐地呼啸着。

  “我下来走去吧,”他对波将金说。于是他走了,他想通过快步行走使身体暖过来。

  寒风刺骨。巴甫洛夫用手挡住胸部。但这无济于事。雪塞满了鞋子,双脚冻僵了。他频频回头,还是看不见汽车的踪影。而且,仿佛故意与他为难似的,道路两边一辆公共汽车也没有。狂风时而迎面,时而从侧面向他袭击。

  底下也是风搅着雪刮过地面。他已经不再用指头从鞋里往外掏雪了。他对待自己的健康,还是和平时一样,毫不顾及后果。

  终于后面出现了车灯的亮光。灯光很快靠近了。巴甫洛夫坐进“林肯牌”

  轿车,把方格毛毯盖在脚上。

  “冻坏了吧?”司机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喝杯热茶,一切就会好的。会暖过来的。”

  午饭准备了油煎薄饼,巴甫洛夫不理睬谢拉菲玛关于他着凉、不注意身体等等抱怨,自管吃着油煎饼,和孙女米洛奇卡说笑。午饭后就躺下休息了。

  晚上9点他起来喝茶。看得出来,他有点不大舒服,他要求给他铺床。

  “本来应该干点工作的,但我感到浑身没劲,”他闷闷地说。

  谢拉菲玛注意地看着他,突然产生一种无名的恐惧。她想起了上次在科尔图什发生的一件不愉快的事。这件事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那天他们坐在露台上喝茶。巴甫洛夫读自己的论文。谢拉菲玛摆纸牌。午饭的时间快到了。

  他们习惯在午饭前散散步。谢拉菲玛回房间去,穿戴好了,回来叫他:

  “该走了,不然就要耽误吃午饭了。”

  “这就走,这就走。”巴甫洛夫把文章搁在一边。他刚一离开桌子,天花板上掉下一大块泥灰,正好掉在他刚坐过的圈椅上。

  现在她又产生了那天那种恐惧的感觉。虽然好像是没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照样说笑,和孙女们高兴地谈话。但是她不知道,在巴甫洛夫最近重病后在一封给伦敦的迈斯基的信中写道:“可诅咒的流感!可以说完全扼杀了我活到100岁的信心。直到现在我还留着一个病根。虽然到此刻为止我没有改变我的工作的安排和规模。”看起来,他已经感到自己身体不太好了。不光是体力上,而且在精神上。

  星期日,大家和平日一样聚在一起玩“傻瓜”。巴甫洛夫想站起来,但是没有力气,于是他要求大家在他床边玩,自己则在旁边看。看见谁发错牌或吃错牌,他心里就着急。玩牌快结束的时候他说:

  “瞧,下星期日我告诉你们该怎么玩,你们没有我简直是有些乱套了!”

  巴甫洛夫最亲密的学生之一病理学家和生理学家斯佩兰斯基回忆道:

  “他患了轻微的流感,几乎都快痊愈了,但突然又加重了。最后这天早晨他显得急躁不安。他对来看病的医生们忧虑地说,他感到有点异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并且说,他想说这个,结果说成了那个,手脚也有些不受支配了:‘对不起,这是皮质、皮质,皮质水肿!’在场的内科医生想跟他说明不是水肿,但没有用处。巴甫洛夫干脆宣布说,他对这些医生的话不感兴趣。他要请一个神经病理学家来。也许,用一般病理来解释他在等待时的极端急躁是最容易的了,但完全不是这样。

  尼基京教授来到了,他和巴甫洛夫一起详细地讨论了使他不安的神经症状学的问题,之后,病人安定下来并很快入睡了。

  后来事实证明了巴甫洛夫对自己的最后诊断是正确的。后来的尸体解剖证明的确是皮质水肿。

  两小时之后,当病人醒了过来时,大家都意识到他们即将失去他……他半昏迷地静卧在那里,但有时也能把他唤醒喝水或是服药。每次他醒来都要问:‘几点啦?’”

  谢拉菲玛寸步不离地呆在他身边。在他去世前一刻钟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轻声地说:“伊万,握着我的手。”他握得这样紧,把她都握痛了。

  “在这以后”,斯佩兰斯基继续写道,“他两次表现了急躁情绪,他想站起来,推开被子,把脚伸下床,但他已经气力不支了。这时他对在场的人说道:‘你们怎么啦,已经到时候了,该走了,你们帮帮我。’”清晨,列宁格勒居民一走上大街,就看见全城都在下半旗志哀。四周静悄悄的,广播员通过无线电向全世界通告这位伟大的生理学家逝世的噩耗。

  “苏联科学院和全国人民一起哀悼这位世界著名的科学家,伟大社会主义祖国公民,最伟大的天才的科学战士。他87岁的一生证明了科学创造的伟大和力量,他光辉有力地在全世界和在后代面前高高举起了苏维埃科学的旗帜。”

  安放巴甫洛夫遗体的棺材置放在道利达宫。

  瞻仰巴甫洛夫遗容的人流没有尽头,其中有科学家、学生、工人、作家、职员、红军战士、红海军战士、飞行员、坦克手、中小学生和少先队员。

  戴着黑纱守灵的是巴甫洛夫的战友和学生——祖国科学的光荣和骄傲,他们将光荣地继续他的探索,领导他所创办的科研机关。科学院和医学科学院的院士和通讯院士、功勋科学家、教授、阿诺欣、阿斯拉强、比留科夫、贝科夫、加尼克、克拉斯诺戈尔斯基、克利普斯、库帕洛夫、奥尔别利、彼得洛娃、罗森塔尔、斯佩兰斯基、斯特罗加诺夫……

  巴甫洛夫学派有250多人。正如著名的生理学家乌赫托姆斯基所说的:

  “50年来,巴甫洛夫领导这个学派的工作,成效日益显著,他是这个学派的领袖……巴甫洛夫学派在目前状况下已是科学史上无论在活动规模方面,或是在过去和现在为科学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的工作人员数量方面都是无与伦比的现象。人们为能成为巴甫洛夫学派的成员从事共同事业而高兴。这就是学派的力量所在。”

  在绿树荫下,百花丛中,低矮的铁围栏当中矗立着这位伟大的科学家的墓碑。椭圆的墓碑上有巴甫洛夫的浮雕像,肖像下刻着两行字:

  伊万·彼得罗维奇·巴甫洛夫

  1849-1936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