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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别尔江斯克当中学校长。我有几个姐姐,她们都出嫁了。在彼得堡这儿我只有一个教父,巴维尔·谢梅纽塔。他是一个海军将官。曾和我父亲一起在黑海舰队服役,他们很要好。经常上我们家来的有海军上将拉扎列夫,甚至还有纳希莫夫,教父对我们说,当时他们都钟情于我母亲。她的发辫是罕见的美丽。我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她穿着玫瑰色的轻纱印花连衣裙,大开领,袖子很短。颈上戴着一枚钻石十字架,是用一条窄窄的黑色天鹅绒缎带系住,一直垂到裙子的底边。这是当时最时髦的装束。”

  “你父亲的职业是什么?”

  “他是医生。他很慈祥、乐观。所以大家都很爱他。我从小就独立不羁。

  12岁我就当家庭教师了。后来我就想到彼得堡来学习。来的时候我身上一点钱也没有,我也不紧张,因为我在外省总能有课教。为什么我不能一面上学一面给人上课呢?虽然我来迟了,但我中学毕业得的金质奖章帮了大忙,我还是被师范班录取了。费了好大劲,我才在一个离我寓所很远的地方得到了一个教课的机会。我每天去上课,为了得到一个月15卢布的报酬。我就靠这样的收入过了整整一年。”

  “难道你家里一点不帮你吗?”巴甫洛夫同情地问道。此刻他也想到自己。他也没有得到家里的帮助,不得不去当家庭教师。钱不够,他向校长请求免交学费,申请助学金。

  “是的,没有帮助。”

  “你母亲也许能……”

  “是的,可她不满意我总是跟进步青年在一起。”

  “教父的态度呢?”

  “噢,我没有向他求过什么。我们穷是穷,但心是高傲的!为了交学费,我把皮大衣当了。整个冬天我只穿件厚呢短大衣和便鞋来回奔波,连套靴都没有。”

  “把套靴也当了吗?”

  “噢,没有。是看戏时被偷走了。不看戏不行。我把奖给我的书卖了,去买最便宜的戏票。现在我和教父关系很好。他真是一位罕见的人物,他善良、聪明。他现在就像我的亲生父亲一样……”

  他们久久地漫步,彼此交谈着关于自己的爱好和向往。夜幕降临了。

  “你不在,我要思念你的。”巴甫洛夫忧郁地说。

  “常给我写信吧,我会回信的。”

  “那我太幸福了。我都不敢奢望你回信,只要你肯读我的信,我就非常感激了。”

  “会读的,我一定会读的!通信会使我们仿佛一直在相会,在谈心。”

  谢拉菲玛含笑看了看他那蓝色的眼睛。

  “你说得太好了!”巴甫洛夫高兴地说。又像往常一样,心情一舒畅,脸上就露出孩子般的微笑。

  14.“你母亲严厉吗?”

  白夜。

  他没有开灯,坐在窗前写信。不,不是普通的信。而是一份报纸。是的,他决定“出版”一份自己的报纸。上面有文章,有大事记,有通告。内容应当既严肃又诙谐。他要通过它阐述对生活的看法,“回忆往事,追述自己的青年时代,以便教育人们不要忘记青春的智慧是充满活力富有创造性的。”

  他构思出一系列的文章。分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少年》;还写了关于“青春转变时期”以及许许多多使他激动的事情。

  1879年6月26日第一期《不由自主报》

  偶然创刊,倾向不定,前途未卜的周刊

  编辑部启事

  ——致惟一的读者

  《不由自主报》编者拿起钢笔(我惟一的读者,你知道是什么笔),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又用你熟悉的乐器吹几声。总之,感到左右为难。是开玩笑还是谈正事?是说谎言还是讲实情?是用漂亮词藻还是用严肃话语?这些问题令草刊《不由自主报》编者苦恼万分。编者考虑这些问题已经5分钟了。用笛声吹了多少咏叹调——仍没有答案……那怎么办呢?……还是咏叹调……

  乌拉!胜利了!

  这样的信像雪片似的飞去,一封又一封。回信——也一封一封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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