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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若更为仔细地观察贝多芬的行动,也就更能了解他的个性。他有着奇怪而曲折的理解力和特殊的生活道路,他的性格是从幼年时就已养成的。有人记得还在年幼时,贝多芬就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喜欢与世界相敌对,有时非常的傲慢,或突然地大发其怒,却不去辨明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现在他成了聋子,“孤独”将他放置于幻想的生命中,而幻境变成了现实和猜疑。他所传染到的曲意奉承的习惯使他具有了好嘲弄之癖。在朋友之间,他不时地轻视他们,对他们不信任已成了习惯,很少有例外,谁要同他商量《弥撒祭曲》的事,那简直是在做梦。

  贝多芬对很多事情似乎都已绝望,对音乐的永不衰竭的自信心除外。他在1822年告诉兰兹说:“只要我在伦敦,我就可以为交响音乐会作曲!”谢天谢地,贝多芬是能作曲的,但是对别的事情,他就不能胜任了。

  贝多芬的心中,“弥撒曲”是为上帝而创作的乐曲,也是为世界服务的乐曲。让有钱人来保证他的生活,他则可以自由自在地作曲,但这样一个“理想化的时期”是不会有的,虽然他忠实的恩人曾经设想过、努力过,试图把他带入其中。为贝多芬所不能了解的是这个社会不能给他自由创作的条件。他的恩人和出版商也不见得比他的处境好一些,他们同样遭到了不幸。

  有时,贝多芬所信任的人,甚至他所爱慕的人也用困惑的眼光来看他,所以在他的信中时常讲到他们的不正直。

  第二十一章 《第九交响曲》与《弥撒祭曲》的辉煌

  贝多芬现在深居简出,变得更为孤僻了。过路人会对他感到惊奇:一个男子,穿了一件长大而陈旧的绿色外衣,袋中插了一个耳喇叭和草稿簿,蓬乱的、银灰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荡着,行色匆匆地走过街道……

  他的大部分时间是花在寓所里的,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不愿接见任何宾客。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他会独自躲避到海真道夫或巴登去。

  1823年秋,一个年轻的英国人邱理阿斯·贝奈蒂克特来到维也纳,请求会见这位伟大的音乐家。他们在海斯林加音乐店会晤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贝多芬的外貌所吸引住了。随后,他作了如下翔实的描述:贝多芬是“一个矮小而强壮的人,红色的脸,小而深陷的眼睛,浓厚的眉毛,穿了一件极长的外衣,几乎到了他的脚踝……虽然他气色极佳的面颊和所穿的衣服极不协调,但那对细小而深陷的双眼及丰富的表情却不是任何一位油画家所能画出来的。”

  邱理阿斯后来在巴登又遇见了贝多芬,又记下了他外貌的变化:“他的白发躺到了他宽大的肩膀上,有什么事情伤了他的心?他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有时则任意地狂笑着,这对于在他旁边的人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

  休贝特,一个不出名的音乐家,那时他只有25岁,非常崇拜贝多芬。休贝特送了几首歌曲给贝多芬以作评判。休贝特非常怕羞,他要求会见一次贝多芬,虽然当时没有话说,后来听说贝多芬很爱好这几首歌曲,便不由得大喜过望。

  休贝特逐渐地知道了怎样去见贝多芬,即需在他所常去的酒店和进食的时间去见他。在那里,贝多芬滔滔不绝地大声说话。日后,莱比锡的市民与贝多芬很投机,天南地北地谈着一切,大家都说贝多芬和蔼可亲。

  在酒店里,贝多芬洪大的嗓音能让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听见。低音喇叭手密泰格有一次看见贝多芬单独坐在一个角落里,好像在发呆。突然,他跳起来,呼叫侍者说:“我的账单!我的账单!”

  侍者在他耳边大声地叫喊着:“已经付过了!”

  柴尔特说:“有一次,我看见贝多芬坚持要给酒店付账,尽管他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过。”

  尽管贝多芬对别人所说的话已根本不可能听见了,但他仍能从别人的口型上辨别得出一些意思来。辛德勒告诉别人说:“贝多芬在指挥《菲岱里奥》序曲时用了一只‘音乐钟’来帮助他。”

  贝多芬也因此而感到高兴,说:“这比在卡斯莱萨剧院里所演出的音乐会更为圆满。”或许,这种钟摆式的震动能使他明白些。他的左耳差不多已完全失去作用了。

  1822年10月3日在演出《圣屋》序曲时,由贝多芬弹钢琴,他却扰乱了这次演出,因为他听不到乐队指挥的指示。

  一个月后,《菲岱里奥》又在卡斯莱萨剧院演出。贝多芬决定指挥这次演出。他不听朋友的劝告,所以幕启时台上就陷入了一遍混乱之中。贝多芬急于改变这种混乱,但是乐队与歌声已不能互相配合了。他一点也听不见这种混乱之声,也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茫然不知。乌姆劳夫几次阻止他,但他只是用惊异的目光望着他。

  辛德勒如实地描述了事实的经过:“这出歌剧显然是不能再演下去了。但是该怎样对他说呢?主管杜勃特,或是乌姆劳夫都不愿意这样对他说:‘你回家去吧,这戏的演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这可怜的人!’贝多芬也觉得非常的不安,向左右不停地看着,并从别人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应当停演的原因。剧场里四处一片寂静。我跑到他身边,他立刻掏记事册要我写下有什么困难没有?我赶快写了几个字:‘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一切回家后再说。’他看了之后仅说了一句:‘快跟我回去!’便不停地跑着回到寓所,扑在沙发上,用双手掩住了面部,直到我们进餐时,他还是如此,一句话也不说。他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感到无比的沮丧。餐后,当我想出去时,他请求我不要离开他,同时,他恳求我次日与他同去他的顾问医生史美泰纳那里,史美泰纳是一位有名的耳科医生。”

  史美泰纳也同别的医师一样,不能对他有所作为。在他看来,他的耳疾是永远不能治好的了。

  到1823年春天,贝多芬又从他的寓所里搬出来了,因为他与房东的意见不合。贝多芬永远不是一个合格的房客。1820年,他从谬特林的哈夫纳住所被迫迁了出来,因为他在夏季中与佣人的剧烈争吵引起了邻居的抗议,辛特勒请求派一个警察跟在后面以作保镖。贝多芬到海真道夫租到了一所引人注目的别墅,但这位房东太客气了,每次遇到他总是鞠一个躬,直到这位音乐家房客忍受不了,不得不再度迁居。这一个夏季对房东们是够烦恼的了。

  贝多芬仍没有放弃创作歌剧的野心。在维也纳,歌剧已成为音乐的主流,他在1823年整整一年中深深地思索着、探讨着一个歌剧的选题。这在他的信件和谈话录中可以看得出来。但没有一个剧目使他感到满意,直到格立尔柏萨提议用米留西那的神话之后,才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当格立尔柏萨去拜访他讨论实施计划时,贝多芬反而摇起头来。

  1823年,韦伯到维也纳来指挥他的新作歌剧《优耶萨》,贝多芬以拥抱礼来公开地迎接他。幕启的时候,贝多芬鼓掌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忠实的人!现在我一定要写歌剧,一个接一个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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