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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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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奥斯特洛夫斯基当时还有些视力——若是某人靠近他的话,他还能够看清他的脸,能够分辨女短衫的轮廓,可以借助放大镜阅读书信,但要把写的东西凑近眼前、要像正常人那样去书写已经不可能了。他成天仰卧着,动弹不得。因此他只能摸索着写。 就这样,每天晚上她把几张写满字的纸收起来,第二天早晨再留下几张干净纸。现在,写作对尼古拉来说是最主要的事了。 夏天到了。房间里十分闷热。敞开窗子吧,经过家门前的卡车和载重马车发出隆隆的响声,进入房间里。夏天必须离开城市。出院后尼古拉需要好好休息。他们打定主意去南方,到索契去,奥列加·奥西波芙娜住在那里。 但是,怎么走呢?他一个人去——不可能,两个人去——没有必要。此外,她身边还有工作。丢了工作——意味着坐在家里白吃他的残废金。尼古拉也不想让拉娅撇开工厂。他决定一个人去。这时,米沙·芬克利什金前来帮他的忙。 “你知道吗,科里亚,”他说,“我的妻子去索契休假,她愿意和你一道去。” 尼古拉高兴极了。 “是真的吗?好兄弟,”他说,“旅途虽然艰苦,但毕竟不只我一个人。太感谢你啦!” 他在索契住了五个月,在马采斯塔治疗。他们大家都希望马采斯塔的矿泉水对他能有所帮助。索契的气候,母亲奥列加·奥西波芙娜的关怀——这一切提高了尼古拉的情绪,住院治疗的日期也延长了。他又生活在亲人和朋友们的中间。 “……通常我那间空荡荡的房间现在又开始热闹起来了。”奥斯特洛夫斯基在从索契写给彼·诺维柯夫的信里说:“现在有以下几位客人常来我这儿作客:卡佳和小女儿,拉娅的母亲和外孙,一位个头不大的妇女——莫斯科来的同志,是米沙的女友。6月1日那天,以米佳、孩子和妻子为首的新的代表团到达这里。这天,以‘区委’①为首的‘代表团’也动身了,就在同一天,从克里米亚车站到达最后一个‘代表团’,这个‘代表团’是以拉娅的姐姐列利娅为首的——‘代表团’成员14名,都是热情洋溢、好逗笑的人物……” ①尼古拉对拉娅的幽默的称呼。——作者注。 这次索契之行没有写进小说中。但是,毫无疑问,每天晚上当房子里安静下来之后,他继续想着自己的小说。 突然一次新的打击向他袭来。 尼古拉在当时知道,他还躺在医院时,一个清党检查委员会正在索契进行工作。尼古拉坚信,清理工作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一切都可以放心。 然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奥斯特洛夫斯基不知不觉地退了党! 很难传达当他得知委员会的决定时所表现出的惊讶。他整整两个晚上没有合眼。脑神经受了极大的刺激,身体健康情况急剧恶化。双眼发炎红肿。 这些日子,他在给亚·阿·日格列娃的信中写道: “区检查委员会的懒汉们不仅懒得对我进行复查,反而把我置于党外(党代表大会后来经审查,强迫自行退党)。真的,这一切都是法律上的东西——拿走了我的党证,让我离开党……” 大家开始为恢复他的党籍而四处奔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过了两年之后,下达了盼望已久的改正决定:“恢复党籍,审查合格。” 但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得到这份文件是在1932年夏天。当时他在索契,病情十分严重。 和费捷涅夫、普兹列夫斯基等朋友们的相逢稍微减轻了他那些日子的痛苦。 尼古拉在给日格列娃的信中写道: “这里常常响起我的歌声,我是一个有名的愉快的小伙子,我那颗心脏已跳动了26个春秋,青春和火焰的发动机从未熄灭。须知,要想活着,就不能苟延残喘…… “有时,疼痛战胜了我的意志,控制了经过锻炼的,而且充满生命的躯体。 “我多么希望尽情地跳一个华尔兹舞……” 在十月份,治疗结束了,把索契的房子交给了区委会,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姐姐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赛耶芙娜的陪同下回到了莫斯科。很快,奥列加·奥西波芙娜也来到了莫斯科。 现在,他只想着一件事:早日着手写作。 但是,眼前还摆着多少障碍和险阻。有些是严重的,有些是可笑的。 1930年秋天有一件事破坏尼古拉生活常轨。 在苗尔特维的住宅里,他们有半间房子。这个住宅被彼此连接的走廊分成两半。从正门的楼梯可以直接到达宽敞的前厅。前厅和他们半间房子的门相通。厅内放着他们的餐具柜。有时他们还在前厅烧饭(厨房很远,在住宅的另一端)。一边做饭,一边照顾尼古拉,只要他一叫人,在任何时候可以尽快赶到他跟前。 有一次……在一个倒霉的晚上,拉娅还记得,天空被灰色的乌云笼罩着。瓢泼大雨倾注在窗子上。每逢这样的日子,房间里更显得特别潮湿和难熬。 有人在敲正门。尼古拉第一个听到谨慎的敲门声。他说: “妈妈,快去开门,大概是门铃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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