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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拉娅问尼古拉:

  “这个一眼不眨地盯着你的小伙子是谁呢?”

  “他叫米沙·芬克利什金。是个富有钻研精神、博览群书的优秀大学生。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有意思:有时争论不休,有时融洽地交谈。你想不到,你会看到这样一个沉默寡言、性格温和的人,他是个很有魄力的青年,随便做任何一件事——总是有始有终。如果觉得自己是对的话,决不肯退让。我喜欢这样的人。和那些只知道埋三怨四的懦弱无能的人谈话简直是索然无味。”

  米哈依尔·季诺维耶维奇·芬克利什金成了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朋友,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回到索契后,奥斯特洛夫斯基还经常写信给米哈依尔,委托他办一些事情。

  “我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朋友的,尤其是不会忘记你。不久前,为生活所经历的斗争——你热情地参加了这一斗争——以及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永远也不会从我的记忆里抹掉那些人的形象,他们已成为我的好朋友。我想,你一定感觉到我在握你的手……

  “不要胆怯,米申卡①,我们一定要取得胜利的,非如此不可了。小鬼,要经常写信。在途中,在电车上,在警察局,不管不幸的命运把你抛向何方,要随时想着写……

  ①米哈依尔的爱称。

  “我们这里正值春日,阳光灿烂,夜莺和其他的小鸟——总之,万物正在苏醒,都在歌唱,迎接春天的降临。生活是欣欣向荣的,什么东西也阻挡不住它的前进。米申卡,只要我活着,就要给你增添不少麻烦……托你办些事,拯救临危的人,运送病人,甚至给你增加沉重的负担。”

  1934年,碰到一些与创作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一书有关的事,奥斯特洛夫斯基须要去莫斯科一趟——为了搜集材料,他给米哈依尔写信说:“你想,我渴望去莫斯科的焦急心情达到了何等程度,这种渴望占据了我整个心灵。我几乎一合上眼就要梦见莫斯科。

  “米沙,我的好兄弟,你是个饱经风霜、久经考验的战士,是个冲破死胡同的了不起的能手,请把手放在良心上告诉我,真实的东西是否产生在这一切行动之中,或者我应该忘记去苏联中心的道路,用拳头把理想撵到陈旧的箱子里去,或者在这个阴雨绵绵的秋天的条件下开始工作,因为生活需要这样做,这意味着应该工作,因为生活本身就是劳动,而不是天堂的佳肴。”

  他还说了些开玩笑的话:“米沙,好兄弟,要管住自己的爪子,对自己的妻子要温情些,因为妻子——这不是地狱里行为和面目可憎的人,而是自然界为了温柔和谨慎态度所赐予我们的人。”

  “米沙,我内心有些忧郁,因为我想去莫斯科……梅津里·马兰兹说得好:‘傻瓜,你为什么没有一个当房管员的舅舅呢?’

  “要鼓起勇气,米申卡,生活——就是这样的。光明会代替黑暗的,我们还会恢复健康的,一起来歌唱:‘拉黑莉,你是上帝为我创造的……’好兄弟,要抖起精神来,要友好地生活,因为科里亚叔叔在为工人阶级的团结进行斗争。

  “忠实你的科里亚是个爱闹着玩的人,但他仍然是一个善良的青年,是一个‘大好人’,这样说虽然不太文明,但这是事实。”

  在1935年,他这样写道:

  “我还活着。病魔缠身,但我照常像一头任劳任怨的公牛一样工作着。从清晨到夜晚,只要还没有消耗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我就心安理得地工作,我意识到日子不会白白流逝……

  “我竭尽全力投入工作。一切为了工作。社会主义国家的劳动万岁!

  “好兄弟。你要记住,我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你。只要苍天有眼,他定能看到我不是一个懒汉。

  “我是匆匆地活在世上的,要记住这个。我像一匹好战马,竭力振奋精神,尽快奔赴目的地。

  “我是一个幸运的青年——能够活到那样一个时代:没有喘息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是如此宝贵。要知道,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斗争,劳动,参加建设工程,胜利的喜悦,失败的苦恼,难道这些不是幸福吗?

  “请把手放在我的心上,它一分钟跳一百二十次——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千万别病倒了,米申卡,夏天快到了,在莫斯科,夏天的太阳要比地面上盛开的鲜花酷热得多。致以五一劳动节热情的敬礼!紧握你的手,小鬼头。”

  尼古拉被安置到病房后,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拉娅住到哪里去?起初,她在交易会办公室过夜,但她不想长期住在那里。在共青团莫斯科市红普列斯尼亚区区委的帮助下,她当了一名罐头厂的女工,在莫斯科近郊的库斯科夫租到了半间房子。

  现在,她要操心两件事:尼古拉和工厂。路途遥远的郊区栖身之所迫使她每天跑来跑去,忙得不可开交。

  有些夜晚,她在医院的时间过长,往往赶不上一趟火车,只好沿着铁路枕木步行回家。一路上,她把自己的泪水和沉重的思绪留给了漆黑的夜晚……有时她就在车站过夜。

  在医院,尼古拉由一个令人厌恶的女护理员护理。这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妇人,她总是露出一副难堪的、叫人讨厌的面孔——后来拉娅才知道她过去是个女修道士。尼古拉自己不能进食,一日三餐要有人喂他茶饭:女护理员却急急忙忙地用汤匙喂他汤,有时还故意把汤洒得到处都是——菜汤顺着两腮流到脖子上,又流到胸部。

  “请听着,护理员,如果您还是像喂狗一样地喂我,我就绝食。”有一次尼古拉对着她说。

  “想一想,你这样我会哭的,你不想吃就别吃。”她感到委屈地回答说。

  “护理员,您到底要干什么?我觉得您很讨厌我。我要请求医生不让您护理。”

  “你要干什么,亲爱的,你吃吧,别生气啦!不要给医生找麻烦。”老妇人假惺惺地笑着回答说。很快又装出一副叫人恶心的样子。

  尼古拉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医生。医生认为护理员必须对病人有礼貌,准时帮助病人进食。医生说,由于技术上的原因,把她调到其他病室去事实上是存在困难的。

  女护理员怀恨在心。当医生吩咐她给尼古拉洗头时,她开始报复了。

  晚上,拉娅来到病房里。首先投入她的眼帘里的是——尼古拉头上的头发少了。给他“剃头”了,——她的脑子里闪出这样一个念头。当她上前一看——大吃一惊,他的头发被一层薄薄的白粉盖住了,粘成了一团。

  “你的头发怎么啦?”

  “没有什么,拉尤莎,洗了头,有点儿不得劲。”

  按照医生的决定,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又亲自给尼古拉洗了头。

  有一次,她告诉尼古拉,他们厂的工段长建议她们工段宣布自己为突击手,平均分配共产主义建设初期所获得的工资。

  尼古拉对此很感兴趣,详细询问有关情况后说:

  “你要知道,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回答。当然,大家都应该成为突击手。你应该这样告诉自己的姑娘们。至于平均分配工资,我认为,这里面有点儿蹊跷,不完全正确。这样做还为时过早。”

  后来,我才逐渐懂得,尼古拉对“共产主义工资”的理解是正确的。

  他如饥似渴地向拉娅打听生产计划和莫斯科的情况。哪里有些什么机关,哪里在搞些什么建设?电车公司怎样为莫斯科人服务?电车还像从前那样拥挤吗?……工人们对暂时的缺点反映如何?什么事情也休想从他的注意中溜掉,他所关心的问题的范围是极广的。

  尼古拉住进国立莫斯科大学本校附属内科医院已经是第三个月了。情况愈来愈清楚,治疗并没有达到良好的效果。未能制止多关节炎逐渐硬化的进程。炎症已蔓延到整个机体,眼睛仍在周期性发炎,难以忍受的疼痛也未能消失。内科医院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医生建议拉娅把尼古拉接送回去。

  回家……家就在索契!而现在正值隆冬时节……这个时候在城里接尼古拉出院是十分危险的,何况还要搭火车。她请求医生让尼古拉在医院里住到来年春天。他们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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