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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1948年在临汾战役中,把热血洒在古卧牛城下的二十四旅旅长王墉将军;建国后,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耗尽心血献出生命的北京市军管会秘书长韩钧;第一机械工业部副部长李力果;国家计委副主任张玺等等,他们的英魂也被卷进“叛徒”的漩涡中,亲人遭受株连,墓碑被捣毁,墓穴被挖掘,骨灰被丢弃,遗照被撕成碎片,遭到可怕的亵渎。

  ……

  一出出被迫害的悲剧,一幕幕壮烈的反抗拼搏,真是史无前例,惊天地,泣鬼神。当年在北平军人反省院草岚子监狱同敌人英勇斗争过而1966年还健在的传奇般的英雄共产党人,像马辉之、王鹤峰、刘亚雄、刘有光、刘聚奎、张彭德、唐方雷、贺致平、刘尚之、朱则民、刘子久、刘昭、王德、傅雨田、赵林、冯乐进、王玉堂、张振声等,谁又不是在这场灾难的漩涡里,被整得死去活来,谁没有经过英勇顽强苦苦不息的斗争呢!不过,他们在万般不幸中毕竟还是有幸的,因为他们在坚持斗争的劫后余生中,看到了真理的胜利,看到了那些阴谋家的可耻下场。而另外一些当年没有死于敌人屠刀下的英雄的共产主义战士,却在这场浩劫的漩涡里,被夺去了宝贵的生命,永远被夺去了他们为人民工作的权利和机会。

  §永远翻不了的铁案

  康生、江青一伙一手炮制的“61人叛徒集团”冤案,一直引起国内外的瞩目和关注。尽管康生一口咬定,说这个“叛徒集团”红头文件说了,是“永远翻不了”的“铁案”、“钢案”,并对被诬陷的人,采用各种卑劣的手段,进行威逼利诱。然而,受害者本人和被株连的众多遭劫者,为坚持真理和恢复历史的本来面目,一直在申诉、在抗争。

  刘澜涛、安子文、杨献珍、周仲英及所有被诬为“叛徒”而尚健在的人们,没有不据实申诉的。

  但是,在康生、江青作威作福的年代,申诉就等于“翻案”,就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当事者本人申诉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灾难;如有敢于实事求是者出来仗义执言,便立即会被戴上“右倾”、“翻案”,“阶级立场不稳”等大帽子。以致旧的冤狱未平,新的冤狱又起。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了。但是,“左”的霜冻仍然僵化着人们的头脑,麻木着人们的手脚。被康生诬陷的所谓“叛徒集团”仍然得不到平反。当作处罚流放在外地的安子文、刘澜涛、杨献珍、唐方雷等许多人,仍然留在原地被严密监视着,不得越雷池一步。

  1977年11月11日,1936年春向狱中党支部传送中央指示的当事人孔祥祯,再一次恳切地向中央写信,把1936年北方局如何提出,党中央如何批准,柯庆施如何布置给徐冰,徐冰又如何通过他,两次给狱中党支部传达中央指示以及后来出狱的经过,都作了详细的令人信服的说明。他恳切地说:“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而是事关几十个干部政治生命的大事,若不及早报告中央,一旦个人命尽,真会使我死不瞑目,遗憾九泉了。”因为了解这一问题的当事人,只有他一人了。

  §胡耀邦、邓小平的指示

  1978年初,胡耀邦在中央组织部召开的第一次工作会议上,明确地提出,从现在开始,由陈野平副部长负责,贾素萍、倪书林等同志参加,成立一个老干部接待组,认真作好接待老同志的来信来访工作。年老体弱走不动的,可以用车接来;患病在床来不了的,应该登门拜访,到他家里,到他的病床前,倾听意见。只有拨乱反正,平反一切冤假错案,我们的党我们的社会主义新中国才有希望。

  胡耀邦担任中组部长,给冤狱的受害者带来了希望。那些送到中组部要求平反的申诉信件,有的是受害者本人写的,有的是他们的家属子女写的,字字句句是那么殷切。1975年曾因给邓副主席写信申诉,要求给徐子荣和“61人叛徒集团”平反而被“四人帮”打成反革命、反复惨遭迫害的孟松涛,这时又带病奋笔疾书,要求为已被迫害死的亲人徐子荣平反昭雪。邓小平同志看到这封申诉信后,在上面批示道:“这个问题总得处理才行,这也是实事求是的问题。”这个申诉和批件都转到了中组部,恢复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政治路线的号角已经吹响,像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不可阻挡了。

  1978年夏天,中组部决定由贾素萍、倪书林、周曦和、张汉夫4人对“61人案”进行调查研究。为了减少阻力,独立进行拨乱反正工作。

  贾素萍4人来到西直门国务院招待所,第一个访问了住在那里的薄一波。在传达室一见面便亲热地问候:“薄一波同志!您好。”这次中组部派来的人不仅亲切地称他是同志,还说明了中组部派他们来进行调查研究的决定。薄一波听了很激动,这是12年来他第一次激动。贾素萍说:“今天我们先来看看您,联系一下,请您根据自己的健康状况,定个时间,我们再来听您的意见。”薄一波高兴地说:“我的身体很好,不必另约时间,今天就谈,行不行?”他把中组部长派来的4位同志请到自己住的房间坐下,一口气谈了7个多小时。

  在炎热的夏天,贾素萍等4人在北京到处奔跑。先后找到周仲英、马辉之、刘有光、朱则民,和他们逐一座谈,倾听意见。

  8月初,贾素萍一行4人来到安徽合肥。一下飞机就像掉进蒸笼里,炎夏闷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可是,他们不顾这些,立即驱车前往安庆,在一间小平房里访问了刘澜涛。刘澜涛从西北被揪到北京,在监狱关了8年。1975年5月28日从监狱放出来,但仍把“叛徒”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再强行下放到安庆。他曾写过一首小诗,抒发当时的情怀:“一九七五五二八,十年幽禁总作罢。人海苍茫君何往,党是亲娘神州家。”

  无论往那儿发落,刘澜涛对党对人民的赤子之心是坚贞的。在安庆见到中组部派来的人,申述当年在狱中同敌人作斗争的事迹,以及家人在“文革”中的遭遇。坚持理智的刘澜涛,这时也激动得热泪滚滚了。

  安子文在淮南受到部里来的同志的亲切问候与关怀,像委屈的孩子那样痛哭不已。

  为了在访问时更真切地把握情况,研究时又能更好地集思广益,贾素萍等4人同心协力,一块调查访问,一块研究分析,一块整理材料,共同起草报告。他们在安徽访问结束后,又马不停蹄地到天津、到山东、到吉林,10月中旬又折到西安。在西安远郊兴平县的一个农村。人人都知道有个“大叛徒”唐方雷住在村里。他们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又不敢接近他们。70多岁的唐方雷和老伴赵辉两人,完全孤立地住在一间一无所有、四壁透风的家舍里,地上只有一小堆红苕——这就是他们赖以为生的粮食。两个老而残疾相依为命的伴侣,常常合力地拉着一辆破架子车,往返50多里,去拉吃的烧的,拉粮运肥。当年在北方局作为秘书科长的赵辉,抱着来访问的贾素萍,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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