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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11月3日,在毛泽东第六次接见红卫兵的活动中,刘少奇、邓小平的表面地位并没有变更。但在宣传这次接见时,报纸上登载了毛泽东、林彪、周恩来、陶铸、陈伯达五人在一起的巨幅照片,敏感的人们马上明白这意味着刘少奇、邓小平的领导地位不过是个虚设。

  §“工作组”风波

  在“文革”的特殊气氛中,作为社会细胞的每一个家庭无疑都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是社会上“阶级斗争”在特殊的家族伦理中的延伸。每一个中国人在“大是大非”面前,都别无选择。作为“党内头号走资派”刘少奇的家庭成员自然面临着更痛苦的选择。

  刘少奇结过五次婚,共有九个孩子。第一个妻子何宝珍生有刘允斌、刘爱琴、刘允若两男一女;第二个妻子谢非没留下孩子;第三个妻子王前,16岁时嫁给刘少奇,生有刘涛和刘允真一男一女;第四个妻子王建,结婚半年后就分手了;

  第五个妻子就是王光美,他们1948年结婚,婚后生刘平平、刘源、刘亭亭、刘小小(潇潇)

  1966年6月1日,康生、陈伯达等人背着当时在北京主持中央工作的刘少奇和邓小平,背着政治局,将其一手炮制的聂元梓的大字报突然向全国广播。第二天,各报全文登载。

  仅仅两三天的时间,各学校党委和党支部都瘫痪了。运动的对像和目标忽然间模糊了。

  6月3日,毛泽东亲自批准派出北大等三个工作组。刘少奇主持召开的政治局党委扩大会后,决定向大中学校派工作组。工作组就代表党的领导。但刘少奇没有捉摸透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真实目的,为了“好好控制运动,维持好局面”制定了“中央八条”为指导。这八条规定是:“大字报不要上街”,“内外有别”,“开会要在校内开、不要在街上开”,“不要上街,不要举行示威”,……

  当北京市委把“中央八条”传达给北大师生时,他们哪里听得进去,说“八条”是“框框”、是“压制革命”的大字报很快出现在校园里,这种与工作组相抵触的情绪很快传染给了其它院校。声援和学习北大师生不畏“强权”的队伍川流不息,涌向北大。

  6月20日前后,由于学校间的相互感染,北京各校的反工作组情绪高涨,39所高校相继赶走了工作组。当时在京的中央领导人认为“许多单位不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而是牛鬼蛇神横扫一切”,“现在出现了假左派、真右派和我们激烈地争夺领导权的现象。”

  从北京开始,逐渐波及到全国的“反干扰运动”在上述思想下开展起来了。

  6月19日,清华大学工程化学系三年级902班学生蒯大富提出赶走以叶林为组长的工作组。当时中央对清华大学的情况非常关心。正是这一天刘少奇委托夫人王光美去清华大学看大字报。

  6月21日,蒯大富在一张大字报上批了这样一段话“革命的首要问题是夺权斗争,从前权在校党委手里,我们和他们斗,把它夺过来了。现在权在工作组手中,那么我们革命左派就应该考虑,这个权是否代表我们,代表我们则拥护,不代表我们则再夺权。”也正是这一天,王光美作为工作组成员,正式进驻清华园,并认定“右派学生蒯大富要夺权”。

  王光美到清华园,无疑是不同于一般工作队员的,一般人都把她看作是党中央的触角,是党中央和清华大学的联系桥梁。

  第二天,工作组得知化九班要召开会议,于是给他们打电话说:王光美要来参加。不知什么原因,王光美没有去,去的是工作组秘书。这使化九班学生顿生疑云,以蒯大富为首的部分学生贴出《叶林同志,这是怎么回事?》的大字报,将事情公之于众,酿成全校轰动的“电话事件”。

  大字报责问的是叶林,而实际的矛头却是直指王光美的。

  当晚,叶林亲自主持召开了“声讨会”,而蒯大富等人毫不退让,矛盾激化了。工作组为了压下这伙人的“气焰”,在王光美的授意下,于6月26日举行了由清华大部处师生参加的游行示威,呼喊了“无限信赖工作组”、“反对工作组就是反党”、“坚决打退反革命分子蒯大富的猖狂进攻”等口号。清华园里到处伸出“拳头”,击向蒯大富等人。

  这是王光美在清华园取得的初胜,却不曾想,这正踏进了江青、康生的包围圈,引来刘少奇的杀身之祸和一家人的妻离子散。

  “反干扰”运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据不完全统计,北京24所学校,在20余天里有上万名学生被打成“右派”,数千名教师被打成“反革命”,中央文革频频地把消息传递给杭州的毛泽东。毛泽东于7月18日突然返京,第二天在会见刘少奇等人时即不客气地指出,派工作组是错误的,是犯了方向、路线错误,于是刹住“反干扰”的命令,立刻又由措不及防的刘少奇下达。王光美所在的清华大学和张承先所在的北京大学首先执行了。

  8月4日,陈伯达等人到清华大学参加批判以王光美为首的工作组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大会,为蒯大富公开平了反。

  §女儿的批判

  “文化大革命”的方向被毛泽东扭转到了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后,不仅使刘少奇、也使他的儿女们思考和选择自己的命运。一面是从小一直接受的对毛泽东的权威的绝对崇拜,一面是对生身父亲的自豪和热爱。这是要在党和父亲之间或者说要在毛和刘之间划出一道线来。

  最早、最鲜明站出来批判的,是女儿刘涛。此时她正就读于清华大学—“文革”中的一个深深的漩涡。她感到了父亲犯了错误,感到了高干子女战友中的巨大压力。每次回家,为了表明要“划清界线”总是和父母讨论“犯错误”的问题,要求母亲检讨关于工作组问题的认识,还给父亲提意见。一向沉默的刘少奇说话更少了,但此时却不得不尴尬地向女儿表明自己的态度。王光美也不得不为自己的丈夫辩解并向女儿解释。终于那令人心烦的话题,使王光美再也忍不住了,她浑身发抖,泪如泉涌,颤抖地说:“涛涛,你不要再强迫你父亲,你父亲是中央的人,有许多事情是不能跟你讲的。请你不要再强迫你父亲了!”她越说越悲,爱夫、恨子之情一齐涌上:“你太没良心了,欺负我们,欺人太甚啊!……如果我们妨碍了你的前途,你就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家来……”

  此时江青更是瞅准机会,钻了进来,她以代表党中央、毛主席的身份找到刘涛,向她透露了打倒刘、邓的某些实情和最终目标,劝她不要“舍后妈,保亲爸”,“要和家庭划清界线”,还说,“你的生母是受压的,我也受压几十年了嘛。应该去看看你们的生母,你们共同揭发嘛。”

  刘涛把与生母王前的谈话及他们所揣摸出的一些问题整理成《看刘少奇的丑恶灵魂》的大字报,于1967年1月3日,一式三份张贴在清华大学、中南海职工食堂门口等地,后来辗转传抄,传遍全国,刘少奇在全国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就这样被突然玷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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