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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张宁说,林彪专车司机杨振刚,9月10—11日两天,李文普找他谈话后,情绪陡变,从不喝酒的人却喝得醉醺醺的,直到12日深夜开车载着林彪等人进机场,一同上了飞机,死在外蒙古。并质问:“这个关键人物的工作是谁做的?”张宁这段话的含义是,李文普找杨振刚谈过话,强迫他开车载着林彪等人上飞机出逃。

  李文普指出:

  杨振刚为人忠厚老实,过去在西直门专家招待所当司机,表现好,由总参管理局调给林彪开车。他从来不喝酒,事件发生前每天准备好红旗车,随时听林彪外出转车,没有发现他喝闷酒、情绪不高,更没有谁给他做思想工作。把杨振刚说成是林彪逃跑死亡的关键人物,把我说成是知道林彪、叶群、林立果阴谋的帮凶,这完全是对杨振刚、对我的极大污蔑。

  至于“报电话”问题,张宁说从李文普报给叶群,到叶群与周恩来谈完,足有半个时辰,而李文普后来在专案组讲,他在旁边听到的内容时间不长。张宁认为李文普一定向周恩来报告了什么,李是上面安插的内线。李文普对此愤怒地反问:“如果真是这样,我应当立头功,为什么‘九一三’事件发生后,我却成为监护审查对象,被关押四年之久?!”张宁在《尘劫》一书中,也讲到李文普被放出来就没有工作,没几年退休脱去军装,成了百姓,在街道居委会找点事做,挣些钱养家。

  张宁和李文普之间尖锐的矛盾是,如果李文普不证明林彪问过“到伊尔库次克多远,要飞多长时间?”,那就可以肯定林彪是被叶群、林立果劫持出逃的。

  (二)关于飞机起飞后“空中盘旋”问题

  张宁的书中写道:

  空中传来了飞机声,所有人的心往下沉,跑向坡顶向空中眺望……大家都看见飞机往东南方向飞去。

  我躺在床上,昏睡中觉得有人推搡我,睁眼一看,室内灯光通明,小王坐在床沿上,见我醒来,问道:“听到飞机声没有?”“听到啦,怎么啦?”此时空中真的传来飞机声,小王掉头跑出去……

  事后才知道,这是飞机飞走后返回的声音,离第一次起飞时间相隔二十多分钟。

  96楼的人都聚集在坡顶向机场方向遥望,只听得飞机在机场上空轰鸣盘旋,大家都认为飞机回来了一定是想降落。……

  飞机向莲花峰飞来,在96楼上空盘旋,久久不离去,大家仰望着它,最后见它在空中画出一个形似问号的线路,然后向北方飞去,再也没有回来。

  张宁的这段描述,近似呓语或者幻觉,“三叉戟”那么大的飞机,怎么可能像小飞机那样在96楼上空盘旋?退一步讲,即使可能,从山海关机场飞到北戴河上空,也用不了二十多分钟。

  1997年4月,即在张宁的书出版前一年零五个月,《传记文学》杂志登载了广辛写的《林彪仓皇出逃目击记》。作者真名康廷梓,是本书前文提到的林彪座机“三叉戟256号”的第二副驾驶,时任空军××师专机大队第二中队队长。9月12日晚,林立果乘这架飞机去北戴河时,康廷梓与整个机组一起抵达山海关机场。13日凌晨,林彪一家三口仓皇登机出逃,机组九人只有四人上了飞机,康与另外四人未来得及登机。康在机场亲眼目睹了飞机强行起飞。他在回忆文章中这样描述: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听到门外有人急呼:“首长到机场了,快起床!”我听出是调度室主任在叫门。同屋的领航员和我几乎是同时被叫醒。此时,顾不上说话,想的和做的只有一个字“快”。我们都拿出平时紧急任务时练就的敏捷动作,以最简单最快捷的速度穿衣服。当我穿第二只皮鞋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停机坪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我顾不得系鞋带,也没有扣好衣扣,提上提包就冲出屋子。黑暗中,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第一副驾驶和通讯员已跑在了我的前面。我继续向东跑,当视线从右前方能看到停机坪时,256号飞机随着一声增大的发动机的轰鸣,突然向前滑了出去。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无法使我理解的现象。我顾不得去细想,只知道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停机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中,整个停机坪呈现在一片混乱之中。在白炽灯的强光下,我看到256号飞机正沿着通往跑道东头的滑行道快速地移动。机场的保障人员及已跑到停机坪的机组人员,不约而同地望着离去的飞机,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正在此刻,我发现一队人马占据了停机坪。一辆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战士,在停机坪的中央停住。与此同时一辆吉普车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嘎的一声刹住,从车上动作敏捷地跳下一位四十开外的陆军军官。他看我上身穿着夏季飞行服,认定我是机组人员,就左手拉着我的右臂,右手拿着手枪指点着远处滑行的飞机,操着一口山东腔,非常着急地对我说:“你、你……快把飞机给拦住!”在当时的紧张局面下,我赤手空拳站在那里,怎么能把飞机拦住?我紧追问他是谁在飞机上,“这架飞机不能起飞!把它拦住!”他答非所问。

  我看到停在那里的吉普车,急中生智,用手指着那辆车反过来“命令”那位军官:“快!快把汽车开到跑道上对正飞机,堵住它,就不敢起飞了!”

  当那位军官按我说的登上吉普车的时候,飞机已经滑入跑道的东头,机头已经调转过来对正了起飞方向。此时,在停机坪上所有的人几乎都意识到飞机就要起飞了。果然,在听到飞机发动机轰鸣声增大的同时,飞机开始增速滑跑,几十秒钟之后,消失在机场西南方。和我一样呆站在那里的领航员,习惯地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9月13日零时32分。

  ……我快步朝机场调度室走去,以最快速度沿阶梯登上塔楼。这时,荷枪实弹的战士已把塔楼给包围起来。进了塔楼,我发现刚才停机坪上那紧张气氛,一下子移到这里面来了。

  机场调度员手握话筒,通过无线电指挥塔台不停地呼叫着256号的代号。但,接收机的音箱里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答话。最后,调度员干脆呼叫256明码:“256,256,××在呼叫,听到快回答,快回答!”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在调度员呼叫的同时,雷达标图员头戴耳机,在一张较大的地图板上专心致志地埋头标着飞机的航迹。我和调度室主任的眼睛,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标图员的笔尖。笔尖一点一点地移动,红颜色的笔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弧形的轨迹。……这条弧线的方向从山海关机场起飞时的240余度 (按:后来康设法核对,飞机起飞方向为244度)航迹缓慢转向正西,即270度。这时,我马上想到可能是飞回北京了,因为从山海关到北京基本上是朝正西飞行。然而,飞机的航迹在270度的位置上并没有稳住,而是继续增大,直到约300度时 (按:中蒙边境二连方向)中断。这条航迹与正常飞行的航迹相差甚大。正常情况下,飞机起飞后,飞行员果断压坡度转弯,使飞机迅速进入到预定的航向上。……如果标在地图上,那个转弯只是一条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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