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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在我的商店上面住着一个老太太,她非常瘦小,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总是一副悲哀迷们的样子。虽然她已经八十岁了,身体却似乎挺好,但是她很少走出她那两间小房间。她的眼神呆滞,像死了一样。顾客这么少,加上我经常处于吸毒后腾云驾雾的状态,我常常上楼去和她聊天。她给我讲到她的孙女,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女,她很少见到她,因为她的儿子从不带她来见她。“只有这个小女孩关心我,’”她会说,“‘我儿子就想把我送进养老院管得碍他的事。”她开始哭了起来,把一张有金色长发的少女的相片拿给我看,在相片背后写着:“我爱你,奶奶。”我很同情她,对她说我四岁时父母如何把我放进了一家育儿所而带着姐姐到法国去度假。“我们小的时候或者特别老了以后,”她说道,“都是招人讨厌的麻烦人。”几星期后,快圣诞节前我问她过节到哪里去,她答道:“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和平时一样自己呆着。”“别担心,我会让你快活的。”我说着给了他十粒药丸。“你年纪大了,所以得小心,一天吃一粒。”我警告她道,“这些药丸会让你高兴的。”“你太好了。”她说着,吻了吻我的脸。她的脸冰凉,像鬼的脸。她答应呆会儿吃她的快活药丸,然后脸上带着轻蔑的神情说:“我保证,谁也别想把我们送到收容所去!”店里的铃响了起来,我离开她下去照料顾客。后来我关了店门,去到又一个夜总会去作乐,把老太太忘得一干二净。

  当我第二天早上打开店门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气味向我迎面袭来。店里满是煤气味。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冲上楼去,发现老太太的头在烤炉里面,枕在一个小垫子上。我关上煤气,打破了玻璃好让空气进来,往地的脸上泼水。但是她已经死了。她样子很安详,脸上微带笑容。我跪下身去,在她的手里发现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她的孙女的,另一村是给我的。我把给我的那封信放在口袋里,凝视着她,心里想,不知她的那些快乐药丸出了什么纸漏。

  抬走她遗体的救护车工作人员称赞我勇敢,他们离开以后,我镇上店门好让自己镇静下来。我走了好几英里的路,最后来到了一个古老的公墓,我坐在了东倒西歪的墓碑间的一张长凳上。我心里仍然很难过,无法止住哭泣。我打开老太太的信时天下起雨来,可是我不管。信上写着:“‘你比我更需要快乐。再见,我快活的小朋友。我们不去收容所/信是用墨水写的,整整齐齐,雨水顺着信纸留下,冲掉了字迹,就像那老太太的生命。我给她的十粒药丸一粒不少地放在信封里面。

  两星期后在验尸官法庭上,我受到了赞扬,当地的报纸还给我照了相。我离开法庭的时候,一个金色长发的美丽的姑娘穿过审判定,用双臂抱住了我。“谢谢你为我奶奶所做的一切。”她说。我们彼此拥抱,然后她走回到父母身边。她的父母甚至没有朝我这个方向看上一眼。这种生活见他妈的鬼去,我心里想,走出法庭,吞下了更多的药丸。

  后来的几个月里我开始扮演一个芝加哥暴徒的角色。在内心深处我仍然是罗宾汉,但我不可能整天在舍伍德绿林中消磨时光。我穿着新驼毛大衣,坐着黑色出租车出行,我发现了“巴黎咖啡厅”。这是一个时髦的跳舞俱乐部,里面总是挤满了女孩子,其中许多人是在有钱人家吃住的交换服务的外国女孩。我和一个女孩跳了一夜舞以后送她回家,惊奇地发现她住在一所大宅子里。看到她用自己的钥匙开大门引发了我最新的提包计划。我不再抢包了,这些日子我的犯罪活动手腕要高明多了。在“巴黎咖啡厅”,姑娘们为安全起见一般把提包寄存起来,衣帽间给她们一个寄存牌。她们的提包里除了别的东西以外,还有大门钥匙。

  我开始在汉普斯特德和其他有钱人居住区的咖啡店与交换服务的女孩子们聊天献殷勤。什么女孩都行,不管长得多丑,只要她是交换服务的外国女孩。我会有礼貌地送她回家。如果她住在一所小房子里,那就意味着我们友谊的结束,但是如果她住在大宅第式的地方,我们的恋爱就会继续下去。我和她握手,并不急于吻她,邀请她下次休息日的晚上到“巴黎咖啡厅”去。

  一个多么有礼貌的可爱的小伙子,她们在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一定都是这么想的,他甚至还替我保管存包牌呢!在我们跳舞的时候我把牌子偷偷交给我的同伙伯特。我是早些时候在莱斯特广场附近的一家游乐场遇见他的,这是又一个成长中的小无赖。为了看起来他是在和人约会,伯特带着他妹妹内尔。在这个拥挤的俱乐部里,人家间也不间就把提包给了她。当我和女朋友跳着美国最流行的“扭摆舞”的时候,他们拿着提包到街角上,那儿有个不明不白的人物什么问题也不问就给把钥匙配了。内尔于是把提包重新存好,当我和那个毫不疑心的女孩子在扭摆中消磨这夜晚的时光时,她哥哥又悄悄把一个新的寄存牌塞还给我。夜尽时这段罗曼司也就结束了。伯特和我总是要等上两个月才会利用这些钥匙到伦敦最阔的宅子里去偷东西。我们的所获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毛皮大衣、珠宝首饰、现金……所有这一切流进又重新流出,为我日益加深的吸毒习惯和疯狂的生活方式提供了资金。

  一天晚上我们到主教大道上一座大得异常的宅子里去盗窃。我们进去时宅子里一片漆黑。我们悄悄摸上楼去。从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里漏出了微弱的红光。我们偷偷走到门前往里看,宅子的主人赤裸着身子脸朝下躺在床上,胳膊和腿被铁链子锁在床柱子上。他嘴被塞住,我曾经和她一起跳过舞的那个交换服务的女子正在用鞭子抽他,他发出了快乐满足的声音。她也赤裸着,只戴了一顶军帽,穿着一双黑靴手。那男人先看见了我们,但是因为嘴被塞着,只能发出哼哼声,而她则继续在鞭打他。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注意到了我们。当她认出我时惊得尖叫了起来。在毒品造成的亢奋状态下伯特和我都在地板上打着滚地笑个不停。突然那人嘴里塞的东西掉了出来,他开始冲我们大喊大叫。我们咯咯笑着跑了。

  在一次这样的勾当中我遇见了在哈顿花园头号珠宝商家里做交换服务的女孩。还是老一套的提包、钥匙,等等。但是当我送她回到在汉普斯将德的铁环巷的家中去时,我碰到了一个问题——我陷入了爱河。这位线条优美的二十二岁的德国姑娘完全征服了我这个十六岁的无越学徒的心。我还想再见到她,无法像往常那样说再见,对伯特以及我所有的偷盗工作完全失去了兴趣。她的名字叫格尔达,她金色的长头发使她很像市里吉特·巴多。没有几天我就疯狂地爱上了她,开始每天晚上和她见面。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只有我的毒品除外。我假装自己二十四岁,编造了许多故事好让我显得大些。有一晚,我想显得浪漫一点,便抬头看着天说道:“我要把星星和月亮都拿来给你!”“谁来把它们拿下来呢,是尤里·加加林吗?”她玩笑着说,“你能往那上面给他打电话吗?”格尔达确实真对我感兴趣,总是对我说她有多么爱我。每晚我们约会结束、坐出租车回到她家时,总是站在宅子外面长时间接吻拥抱,她的手摸着我裤子下面。每晚我回到叔叔家时短裤子上都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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