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纪实·历史纪录 > 1949京沪暴动内幕 | 上页 下页 |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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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艰险起义告成 12月3日清晨,泸州,72军军部。 “你是郭军长嘛?” 郭汝瑰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我是。你是哪里?” “我们是第10军,军长杜义德。” 郭汝瑰猛然醒悟,这名字好陌生,莫非是解放军。他立即问:“你是解放军?” “是的!杜军长叫你派人接洽起义!”那边回答。 “好!我按计划行事。”郭汝瑰回答。 放下电话,郭汝瑰后悔了。怎样的计划,对方是否知道?他拿起话筒问电话局,要他们再接过去。电话局回说不知是哪里打来的,无法接通。 郭汝瑰考虑,派人去和解放军联系。 派谁去呢?他想到新来的高级参谋徐孔嘉。 这徐孔嘉是有来历的。1927年郭汝瑰和他在涪州结识,徐曾是共产党员,不过已有多年未通音信。前不久郭汝瑰向任廉儒要军事干部,徐孔嘉突然来了。郭以为是党派来的,但问他与党是否有联系,回答说早已失去联系。摸不清他的底细,留他任了高级参谋。 “孔嘉兄,有一件事请你办一下。” “什么事?您说。” “请你去找解放军。”郭汝瑰说得够清楚了。这时去找解放军当然是联系起义,不过不能这样说。 “去做什么?” “去联络联络。”郭汝瑰看他明知故问就这样回答。 “联络我就不去。”徐孔嘉这样回答。 郭汝瑰默然,心里另外有了主意。 当天,郭汝瑰下令所有部队向宜宾撤退。他所属的新34师已由江门向宜宾撤退中。 4天后,12月8日郭汝瑰的部队到了宜宾。次日上午郭汝瑰召开团以上军官会议。 这时郭汝瑰已经成竹在胸,口袋里装着向解放军声明起义的信,待会上取得一致意见后就宣读。 开会地点在233师师长赵德树的家里。出席的有参谋长、师、团长共11人。 郭汝瑰首先讲话:“解放军已经入川,国军完全垮了。形势这样紧张,今天请大家来研究一下我们的出路。有人说‘仗是打不得了’,究竟打不打,大家畅所欲言,这关系到我军几万人的生死存亡,大家的意见必须取得一致。现在请哪一位先说。” 他的话刚落音,233师师长赵德树首先发言。他说:“不能打了,这个仗怎样打呢,要打,我们就完,不如干脆和了吧。” 郭汝瑰心中暗喜,如果没有人反对赵的意见,事情就成功了。那知赵德树下面的话却变了。 “不过,司令的地位那么高,你出来讲和不合算,共产党以后不会信任你。现在的部队都是我的,不如由我来和。你走,我派一营人送你,派滑竿三班人轮换着抬你走,三天就可赶到新津,再乘飞机去台湾。你看怎样?”赵德树振振有词地说。 这一下,全场惊愕。 赵德树的话明明是要赶走郭汝瑰。 郭汝瑰大感意外。不过他并不惊慌。因为这部队他完全能掌握,不仅全军营以上军官是由他委任的,而且许多团、营长是他的亲信与亲人。再说赵德树本与他私交甚厚,是日本士官学校同学,在赵德树有危难时(因枪杀一临阵退缩的营长被国防部军法局扣押),曾救过他。有这两点所以他非常镇静。 郭汝瑰在想:赵德树这样讲,也许是因事先未和他商量,他在试探我起义与战的真正意向;或许他怕干部一时接受不了,发生意外,他挺身而出,为我担当危险。 想到这里,郭汝瑰胆气壮了,他说:“败军之将,谁还来和我们言和?只有起义一条路。不管是起义,或是打,还是由我来指挥。在这时刻,我岂能一人求安。是生是死,我都和大家在一起。打,看来是绝路一条,仅有‘忠义’虚名,而留下孤儿寡妇。大家如果要打,我和大家死在一起;不打,那就起义!现在大家再发表意见。” “军长说得对,我们起义。”又是赵德树跟着说。 这一来,会场的气氛由紧张变为缓和。 “仗是打不得了,我主张起义。”697团团长张纬说。 张纬的话还没有说完,冷不丁地698团团长吴让站起来说:“我反对起义!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为什么不打?比如一个女人,男人还没有死,就想改嫁,说得过去吗!?” 吴让这人原就桀骜不驯,他这一骂,会场的气氛又紧张起来。699团团长廖觉雄与其他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郭汝瑰一看这情况,觉得会不能再开下去了,立即收蓬,他:“这是件大事,大家再去考虑考虑,我们再作决定。散会!” 回到军部,郭汝瑰分析了会场情况。面对着这严峻的形势,各人都在作出选择,其中有少数死硬派不足为怪,只要大多数人能够意见一致。会场上699团团长廖觉雄的态度值得注意。现在他这一团负责宜宾的城防,对起义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应该把他动员过来,否则关系到大家的安全。 他的想法得到军部高级参谋代参谋长徐孔嘉,干部学校教育长张继寅的同意。这两人建议233师师长赵德树去说服廖觉雄。郭汝瑰就把这任务交给了他们。 出乎意外,两人很快就回来了。而且赵德树与廖觉雄一起跟了来。 “报告军长,我决心起义。”一进军长办公室,廖觉雄敬礼后就大声地说。 “这好啊!你可不能后悔。”郭汝瑰内心虽然很高兴,但面下很冷静。 “不后悔!什么情况下都不后悔。”廖觉雄的语气很坚决。 原来徐孔嘉、张继寅两人去找赵德树途中,正好赵德树已说服了廖觉雄,事情的发展意外地顺利。 水到渠成,郭汝瑰从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给解放军的信,交给徐孔嘉。 “这个任务你不能推辞吧。信上我已向解放军说明,我早已和董必武同志有联系,现在已按党的指示,宣布起义。”郭汝瑰严肃地说。 “军长,你可能误会了。上次你只是要我和解放军联络联络,如果说是起义,我怎会不去呢。”徐孔嘉很高兴地回答。 徐孔嘉与宜宾本地的代表若干人,一起乘轮下行,江水滔滔,当晚就到了解放军16军的驻地,受到军长尹先炳与政委吴实的欢迎与接待。第二天(10日)派某师的惠政委与徐孔嘉等一起来到宜宾。 在发出《起义告官兵书》后,又发了起义的通电。1949年12月11日郭汝瑰率部在川南宜宾起义成功。 随后,张国华将军的18军来到宜宾。接着18军召开了72军起义欢迎大会。会场上,解放军一阵阵高呼:“向72军起义干部致敬。”72军的全体官兵从未受过这样的对待,很多士兵的眼眶都湿润了。此时,郭汝瑰的高兴自不必说。 郭汝瑰的72军起义通电在报纸发表,产生了很大影响。傅作义部的参谋长郭宗汾看了起义通电激动地说:“快了,快了,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都起义了!” 正象多米诺骨牌,川军邓锡侯、刘文辉部也已起义。如汤沃雪,大陆的国民党军队彻底失败了。 40年后,台湾的一本书还用愤恨的语言写到郭汝瑰的起义。文章说:“……黄埔嫡系并经日本士官校和陆大深造,受陈辞修将军特别赏识倚重(曾任参谋本部作战厅长)的郭汝瑰将军带着国军的最后本钱——72军在泸州(应是宜宾——笔者注)阵前‘归队’(郭本是潜伏在国民党军事指挥中枢的共谍),瓦解了国军的最后部署与士气。政府原以为退路的西康刘文辉、云南卢汉因以往遭受歧视,对最高当局怨毒已深,自然亦乘机投共。”(许逖:《百战军魂》)郭汝瑰起义的作用于此可见。 据熟悉郭汝瑰起义内情的人说:“蒋介石在台湾听到郭汝瑰起义的消息,气得捶胸顿足。” 沪京暴动案的余波在西南一隅写上了句号。郭汝瑰起义的成功是党的力量的感召,也是王葆真、任廉儒、梁佐华等人舍身忘我、战斗在敌人心脏里艰苦工作的结果。38年后,郭汝瑰在他的回忆录里写道:“1949年2月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上海负责人王葆真被捕,临时焚毁了我所送的文件,遭严刑拷打被判死刑也不供认我出来,任廉儒与其助手梁佐华同志,侥幸得脱身逃往香港,我才得保首领……今天回想起来,未出意外,完全是主义深入人心,党的纪律严明,同志们的保护所致,个人权谋是微不足道的。” 这句话说出了郭汝瑰真诚的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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