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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少东点点头:“鬼子的防范太严密,我们根本连据点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打?”

  小二还要说话,被士杰拦住,他看着少东:“等多久?”

  “查清楚为止。”

  “什么时候能弄清楚?”

  少东摇摇头:“鬼子刚刚和我们打了一仗,又被你我先后骚扰了一番,必定极力防范,现在还不是时候。”

  亨利跳出来:“陈八路,你左说右说的,无非是怕事,杀鬼子,大不了命换命,哪有那么多说道?前怕狼后怕虎的,还报什么仇?士杰……”

  士杰却猛的站起来,他看了一眼大伙儿,走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也相继走了出去。

  亨利最后一个,他看了眼少东,嘀咕道:“都说八路打鬼子厉害,我还当怎样,不过如此!”说着走了出去。

  少东看着众人走远,无奈地长叹一声。

  5

  一盏孤灯幽幽地亮着。

  万复礼站在书桌前,形容枯槁。手中的笔,一遍一遍的写着正气歌。

  万仁蹑手蹑脚的进来:“爹,县里的秘书来拜您了,见不见?”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添堵的话!”

  万仁吃瘪,不甘心,想了想,又说:“爹,我想劝您一句,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让您走您不走,如今日本人来了,你又和他们较劲,事情都已经如此了,您何必还这么难为自己,不就是一个维持会长么,您就答应了,又能怎么样呢?”

  万复礼闻言大怒,抓起身边的砚台扔了过去:“畜牲,你给我滚出去!”

  万仁见机的快,没被砚台砸到,嘴里仍说着:“爹,我也是为了您好,您这是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干,还有我呢!您是老了,也当过知府,该有的都有了,我在县政府熬了这么些年,还是个小秘书……您要不想干这个维持会长,我来,县维持会长,那就是一县之长,左右也是走不了,不如就和日本人一起,还能保住一个前程。”

  “混账,”万复礼气得不轻,“不肖的东西,你这是认贼作父!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你给我滚!滚!”

  万仁灰溜溜的出去,迎面碰上雪儿,也没说话,径自走了。

  雪儿走进来,看到万复礼正在咳嗽,连忙上去捶背:“爹,你没事吧?”

  “毁了,都毁了,我万复礼一世的清白,如今被日本人轻飘飘三言两语,毁的什么都没剩下啊……”

  “爹,你别难过,别难过!”雪儿给父亲抚着后背,不由得哭了出来。

  万复礼缓了缓,说:“爹没事,雪儿,不要哭。傻孩子,你也不小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你让爹怎么能放心。我真怕有一天,爹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呦……”

  雪儿急忙掩住父亲的嘴:“爹,我不许你胡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说出这种话来!”

  万复礼见雪儿心疼,止住了话头,抚摩着雪儿的头发:“雪儿,爹这次是遇上坎儿了,爹一辈子最重的就是名声,可是现在……”

  “大不了咱们走!爹,咱们走,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鬼子找不着的地方,不理他这个茬儿不就完了?”

  万复礼摇摇头,苦笑一声:“哪里有那么容易?如今整个县城都让鬼子占了,咱们还能走到哪里去?”

  “那还要怎么着,他们还要把人逼死不成?”

  听到雪儿的话,万复礼打了一个冷战,随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傻孩子,说着说着就急了,你说的对,爹不想干的事情,没人能逼的了爹,日本人又能怎么样?想当初辛亥年间那么大的阵仗,爹不也一样好好的过来了?没事,爹没事……”他摸着雪儿的头发,似乎在想什么事情,“雪儿,爹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爹用咱们家一半的家产,买了一批西药,这批西药,原本是要送给八路军的,因为鬼子打来,没有送出去,被爹藏在书院里。如今爹心力日衰,日后恐怕顾不上这个事情,就都交给你了,一定要想办法把它送出去,交到八路军手上。”

  “爹,你说这个干嘛?”

  万复礼挥手止住雪儿的话头:“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应该交代给你们了。记住,这件事情爹只告诉了你和忠叔,千万不要让你哥知道,他这个孩子,我不放心。记住了么?”

  雪儿点头。

  万复礼放了心一般舒了口气:“好,那爹就放心了,天也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我不,您这个样子,我心里不踏实。”

  万复礼强笑:“爹这不是好好的么,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这么守在爹身边,还要爹睡不睡了?快去吧!”

  雪儿这才站起身来:“那我就去睡了。爹,你可得听话,好好歇着。”

  万复礼点头。雪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不忘叮嘱一句:“听话。”

  万复礼再次点头。

  雪儿走出去,将房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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