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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温柔(3)


  已经累极的婉森开始阖上眼睛,DEREK正准备回答时,发觉婉森已经睡着了。

  其实假扮成DEREK的高功乐穿着蓝色的睡袍,内心并不平安。他摸黑地从房间走到客厅的露台,夜深凉如水,一弯月眉正高高挂在天空,公乐站在露台前居高临下,放眼望去,所有的万家灯火,都陆续的熄了灯。

  紫晴的心,现在安稳地暂时熄灯睡着了!公乐真的不知道自己转换成DEREK的身份之后,能够隐瞒婉森多久?婉森她会发现身边的亲密爱人不太一样吗?还是紫晴的心早已完全掌握了婉森的思考模式呢?一定是这样吧!这条路真不好走啊!紫晴的心,透过细胞的记忆,盼望着公乐与她重逢,竟然选择这种残忍的温柔方式,但这时间还能支撑多久?眼看着婉森已经限制喝水了,还有她日渐肿胀的脚,现在连穿鞋都有困难了,只能穿着休闲平底拖鞋走路,常常都需要人扶持的窘状,她也会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吧!公乐想着,他一定要陪着紫晴的心,走到最后尽头,给她信心、力量和勇气,因为这是他的责任,六年来对紫晴亏欠,唯一能做的补偿。

  第二天高功乐又到超市去买东西,他上次陪婉森来逛超市时,并没注意到紫晴的墓园竟然离这里不远,他从柜上拿下该买的东西,付了钱,就拎着提货袋匆匆开车离去。按下CD按键《再说一次,我爱你》这首歌又恰巧响彻整个车箱,公乐加快速度,一路爬上山坡,下车后,他却慢慢地走,慢慢地踏入紫晴的脆弱心湖——坟前。

  山风刮着公乐的白衬衫,将眉宇间那冷峻的面容,刮走严酷,多了些温度。他在紫晴坟前,摆上超市买的一盆白色茉莉花,和紫晴爱喝的STARBUCKS咖啡及戚风蛋糕,温柔地凝视着紫晴的坟牌,对她说:”紫晴,我在这里,我会守护妳的心,做我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妳一定要放心喔!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妳一个人孤伶伶地一走了之,我会陪妳一起渡过我们共同的难关。我爱妳,一直深爱着妳,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我要再说一次,我爱妳!再说一次,我爱妳!我爱妳~~~妳听到了吗?”公乐离开墓园前,爬到山顶,站在山坡呼喊,声音响彻云霄,一只白鸟正巧从他眼前飞过。

  医院的自动门一开,高功乐陪着婉森苍白的倦容、水肿的脚,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医院,公乐扶着她的肩,用锐利的双眼搜索着四处环境,深怕婉森忽然不慎地被突如其来的冒失鬼撞到。

  公乐心里复杂极了,往事又重新倒带。记得以前他在这医院上班,紫晴偶尔有妇科病痛时,就自己来医院看诊。候诊完后,有时,想和公乐吃午餐,公乐仍然没空陪她。现在时空转移,他陪着紫晴的心走进长廊,这长廊还有着昔日的苍凉。

  “深呼吸!”聂医生带着听诊器,听婉森的背门。

  “吸气!”

  “吐气!”

  “婉森,依我看,妳必须要再一进步限水了!”聂医生放下听诊器说。

  “要限多久?”公乐问。

  “看情况而定。”聂医生眼神注视着公乐,彷佛要看穿他眼底的心事。

  “还要注意哪些事情呢?”公乐接着又问。

  “盐、酱油不能太多,蕃茄酱还有腌制品及罐头腊味都不能吃,尽量吃清淡一点。”聂医生由衷地警告诉婉森。

  “那不就什么都不能吃了吗?”公乐大声地说。

  聂医生抬头看着公乐,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认出我了吗?公乐想。

  “能够尽量不要吃,就别吃比较好。” 聂医生慢慢地说。

  “不要紧啦!大概是我上辈子及现在口味都吃得太重,所以老天爷要罚我吃得清淡一点啰!DEREK你说对吧?”婉森微笑地说。

  明明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婉森却自我调侃一番,替公乐及聂医生打着圆场,公乐看在眼底觉得自己好惭愧,实在不该对聂医生的专业知识有所质疑。另一方面也对婉森的表现啧啧称奇,也许是紫晴的心引导着她,凡事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吧!

  从聂医生门诊室出来后,公乐想起刚刚在门诊室聂医生那温暖的眼神,他是否已经看穿自己不是DEREK了呢?还好他没有拆穿他的魔镜。

  公乐扶着婉森坐在领药处前方的椅子上等候领药。婉森四处张望着人群及周遭的环境,忽然她的目光从一面墙望去,上面几个字大大写着布告栏,方框里贴满了医院密密麻麻的公布事项。但是吸引着婉森的是布告栏旁边的另一个方框,因为她看了有好多的粉红色心形剪纸。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慢的走到这个方框前面。她仔细一瞧,原来这都是一些曾经在这里的病人,为了要感谢医护人员的辛劳而写的感谢卡。然而很伤感的是,很多都是在病人去世之后,由家属代写的感谢卡。

  婉森一张张慢慢地看着,愁绪也染了一层灰黑,尤其是看到了一张由妻子代替丈夫写的一张谢卡,那上面写着:”我最亲爱的老公已经到天堂去了,虽然我好舍不得他,但是他对我说,要我不要太过哀伤,他会在那里耐心的等我到来。我真的由衷感谢这里所有医护人员的辛劳,在丈夫最后的日子里,尽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最后他还是撒手人寰了,但这份恩惠我永远感激在心。”

  看着婉森从座位离开,公乐也随她的脚步,缓缓地走近她身边,双手紧握住她的肩膀。

  “妳在看什么呢?”公乐问。

  “看这些谢卡啊!”婉森淡淡地说。

  “有什么好看的呢?”

  “我在想,等我不在了,你替我写的谢卡不知道会贴在哪一个角落?”婉森有些伤感地说。

  “呵!这谢卡当然要妳自己写。”公乐微笑。

  “为什么?”

  “医护人员替病人看病是天职,病人一句感谢,对医疗人员都已经莫大的慰藉了。我并不在乎这些形式上的感谢,我只愿意把感谢之心贴在心上,永远黏在心胸。”公乐本着医生的体认,说出这番话。

  “DEREK,我觉得你变得和以前的你不太一样,好像从日本回来之后历练了很多人生的经验,你成熟很多。”婉森并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DEREK。

  “是吗?”这时公乐才警觉到自己先前说的话不太恰当。

  “嗯!”

  “我只想着我这么爱妳,为什么不留在最爱的人的身边,再说一次我爱妳呢?”说着公乐在婉森耳畔轻轻唱起《再说一次,我爱你》那一首歌,婉森的心脏又异常地跳动,彷佛也明白公乐说的话。

  当奇迹不再是奇迹的时候,对公乐及婉森而言,似乎也只能紧紧地相依偎着,拥抱在一起共度最后的时光。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却又与时间相对抗,希望幸福能静止在相处的分分秒秒,明明知道下一秒钟又将是离别的序曲。

  公乐对婉森心藏移植所产生的排斥现象,深感困扰,不过他还是无微不至地细心照料着。当婉森心脏负荷不了送进医院时,公乐秉持着医生的专业,细心地帮着脚早已水肿的婉森,在鞋店挑选不同款式的鞋子,然后在每一次穿鞋时,协助她把水肿的脚掌,慢慢地套进鞋内。每天还帮她量一量小腿的粗细,记录着水肿的情况。在限水的时候,还将量杯反复地目测,把多余的水份倒掉,再给婉森喝水。有时,公乐怕婉森闷在病床贪睡,推着轮椅,带着婉森走到医院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看着一棵棵木麻黄排排站地在公园四周围绕着,在阳光照拂下,深深吐纳着前所未有的宁静。

  阳光徐徐地淡去了,梦与日光及唇角里的笑意,并不会随着时间逐水而逝,反而让往后的思念,更增添了许多哀伤的足迹——

  一日,婉森醒来,公乐不在身边,她摸摸床垫上他睡的那个位置,凉凉地她马上抽回手,就睡眼惺忪地走下床,在盥洗室刷牙、洗脸后,立即走到客厅,却发现客厅一片漆黑,她循着光线朝厨房走去,看见公乐正在准备早餐,只是这食物却十分的怪异。

  “这是什么呀?”婉森好奇地问。

  “月饼啰!”公乐微笑温柔地回答她。

  “这么早就吃月饼吗?中秋节还没到啊?”婉森又问。

  “今天我想和妳一起过中秋节啊!”

  “没有月亮啊?”婉森笑着问他。

  “来!来!来!我带妳去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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