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之战(88)

八十八

　　军牌轿车再次跑错了路，刹车停下。董丽娜推门下地，焦急万分地要找人问路。可是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商店的幌子在风中摇曳。

　　一个醉鬼哼着小曲，从一条巷子里蹒跚而来。董丽娜如遇救星，忙上前询问："先生，请问您码头往哪儿走？"

　　醉鬼乜斜着眼："你要去码头？"

　　董丽娜："是的是的，我有要紧事，要赶轮船。"

　　"就在那……那个方向。"醉鬼举起手指，对着夜空转了一圈。

　　董丽娜又气又急："先生你到底认不认识路？"

　　醉鬼不高兴了："我不认路？我家……住在码头边上几十年，我会……不认路？"

　　董丽娜闻言大喜："那请上车吧，你给我指路，我送你回家！"

　　董丽娜把醉鬼扶上车，重新开车。

　　岸上旅客开始踩着跳板，鱼贯登船。孟凡彬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要不要再等她一下？"

　　邢剑："我们该上船了，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时间。"

　　一旁宪兵司令忍不住了："二位是因为董小姐着急吧？实话相告，董小姐不走了。你们放心上船吧。"

　　邢剑闻言一诧："司令是怎么知道的？"

　　宪兵司令笑吟吟地："无可奉告。总之，她今天不会登船了，要在汉口多逗留几天。"

　　邢剑和孟凡彬互看一眼，都生出一些疑惑。

　　邢剑："也好。董小姐就有劳司令照顾啦，请务必把她安全送回南京。司令，就此告别，后会有期。"回过身发令，"上船！"

　　特勤小组一行将石岩夫押上了"长江号"，一个船员迎上来："请问，是邢剑邢组长吗？"

　　邢剑："我是。"

　　船员："我是"长江号"大副。你们的舱位已经留好了，是独立的头等舱区。请随我来。"

　　一行人迅速跟随大副而行，邢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一丝惆怅涌上心头。

　　这时，董丽娜飞快地开着车，不时看看手表，鼻翼上沁出了汗。

　　董丽娜："先生，往哪边走？"

　　醉鬼有气无力地："往右……走。"

　　董丽娜开到下一个路口："现在往哪儿拐？"

　　醉鬼："左……左面。"

　　董丽娜依他指点再开到一个岔道："现在呢？先生？"

　　身边竟然传来轻轻的鼾声，董丽娜急得踩住刹车，重重地将醉鬼拍醒："祖宗，你还睡！快告诉我怎么走？！"

　　醉鬼强睁眼辨认道路："这……这不已经到……到我家了吗？"微笑着纳头睡着了。

　　一阵汽笛声"昂昂"地响起，董丽娜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码头。她跳下轿车，飞快地往江边跑去，岸边翻卷起白色的浪花，"长江号"已经渐渐驶离了码头。

　　宪兵司令带着随从，朝船上挥手致意。突然，董丽娜高声呼喊着，从剪票口飞奔而来。宪兵司令吃了一惊，急忙阻拦："董小姐，你怎么跑来了？"

　　董丽娜急切地喊着跳着："邢剑，等等我！等等我！"

　　宪兵司令两手一摊："董小姐，轮船不可能回来了。还是请你随我一起回去吧，免得董高参牵挂……"

　　董丽娜瞥他一眼，忽然回身走了几步，旋踵急跑，毅然跃下江面！岸边船上，两下里一片惊呼。在灯光急速搜寻下，董丽娜冒出水面，朝着江轮拼命游去……

　　轮船暂时熄了火，众人边呼叫着边放下了救生圈。董丽娜终于被邢剑和孟凡彬拉上了甲板。

　　邢剑盯着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董丽娜欲说还休，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真可以。"

　　孟凡彬拿了条毛巾毯为她裹上，不无钦佩地埋怨："董小姐，你这样多危险！"

　　董丽娜环顾他们，得意地："你们甩不掉我的！"

　　她甩开众人，大步往船舱走去，突然"喔哟"一声，扶住了船栏。孟凡彬急扶住她："怎么啦？"董丽娜苦着脸："脚崴了。"邢剑忙喊："鲁一平，快去找瓶酒精！"

　　"长江号"的螺旋桨再次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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