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之战(43)

四十三

　　"就是呀，坎肩改裤衩，这算哪门子交易呀？"

　　"老总，这一车老老小小，你们得讲讲理呀！"……

　　长脸少校一听，又把手枪掏出来，眼睛一瞪："讲理？军事征用就是理，天大的理！你们以为老子们闲着没事，是坐花车逛风景咧？实话告诉你们，老子们这是要上前线拼命，脑袋瓜子都别在裤腰带上咧！啰里八嗦，赶紧的，下车腾地方！要再敢拖延不动，一律按照破坏戡乱救国法处置，到时候你找阎罗王讲理去！"说着将手朝身后一摆，长脸少校背后的士兵们作势拉开了枪栓。另一批士兵们吆喝着，分头上了各个车厢，开始像撵鸭子一样往外撵人了。

　　河野满眼看这个藏身之处不能继续呆下去了，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命令这几个人立刻分散，混进普通车厢去，下车后到车站右侧的小树林里集合。

　　李顺美、冈村、川田立刻行动，先后从包厢内闪身而出。

　　邢剑跳下列车，迎面碰见几个兵。

　　领头的少尉晃着电筒，喝道："干什么的？！"看清邢剑的军衔之后，连忙立正敬礼："对不起长官，失礼了。"

　　邢剑："这节车厢里的人正在执行国防部的重要任务，你和你的弟兄就地设岗，不许任何人接近。"

　　少尉犹豫道："长官，这趟车真的要朝北开了……"邢剑打断他说："我去找你们长官交涉。在我回来之前，就照我的命令执行！"

　　"是！"

　　邢剑大踏步朝车站走去。他的身后一片呼爹唤娘大呼小叫，当兵的已经把一部分旅客撵下列车了。

　　邢剑找到值班室推门而进，迎面涌来大团烟雾。邢剑挥挥手，这才看清此处俨然是个架着电台的指挥部。

　　邢剑走上前，招呼着电台旁抽烟的平头军官："兄弟，辛苦呵。"平头军官头也不抬，道："你算哪根葱？跟老子称兄道弟的？"

　　邢剑从怀中掏出证件。平头军官接过一看，有些讪讪地丢下烟："有什么事？"

　　邢剑一笑："我和我的弟兄也在车上。想请老兄行个方便，打个军用电话，往南京，请示我的上司。"

　　此时，钟杞达正和衣躺在他办公室里长沙发上休息。桌上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后，他掀开毛毯，一步跃到桌前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邢剑的声音："报告钟司长，我是邢剑。"

　　钟杞达面色一紧："邢剑？你现在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声音吵醒了正斜靠在另一张沙发上打瞌睡的白迪夫，他也直起身来侧耳旁听。

　　邢剑报告道："我们一路南下，现在被阻在淮河以北的方庄车站。"一旁的白迪夫立即在军用地图上找到了方庄的位置。

　　钟杞达紧张地追问："石岩夫怎么样了？"

　　邢剑报告说："午后遇到些情况，但眼下他是安全的。钟司长，目前情况是，由于淮河大桥被洪水冲毁桥墩，大批国军被困方庄站。铁路总调度临时决定把我们乘坐的86次改为军用列车，准备调转车头，运载这里的国军开赴关外。"

　　"什么？开赴关外？"钟杞达一听，握着电话目瞪口呆。

　　"是的。特勤小组向您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钟杞达略一思忖，命令道："邢剑，原地待命严加戒备，确保石岩夫安全，我马上跟铁路局联系，很快就会给你具体指令。"钟杞达这里刚刚放下电话，白迪夫已经在另一部电话上接通了铁路总局的值班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邢剑大步走到站台上等候南京方面的指示。不一会儿，孟凡彬随着被撵下车的人群挤了过来，向邢剑打听联络的结果如何。听了邢剑介绍的情况之后，他皱着眉头说："交涉？我看未必有用。还能再来一纸命令，改变先前的决定？车厢那儿的少尉在催我们了……"

　　邢剑盯着前方，被眼前人流中的某个身影所吸引，他伸着脖子朝前张望。孟凡彬跟着邢剑探寻："看到什么人了？"邢剑随口回答："好像有点面熟，想不起来了……"

　　孟凡彬揶揄地："这儿也能遇见熟人？邢组长交友真是够广的。"邢剑不禁回头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当邢剑再掉头时，那个引起他注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4

　　南京。

　　钟杞达一脸愠怒地把话筒狠狠地扣到电话机上："真是岂有此理！从局长到调度，一个个都拿着上峰批示层层推诿，哼哼叽叽，就是不办实事！"

　　一旁的白迪夫劝慰他道："司座，请稍安勿躁。如今各家衙门办事都是这副腔调，已经病入膏肓。"

　　"可特勤小组还在待命呢！"钟杞达急得用拳头连连擂着办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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