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112)_于正

一一二

　　中平从旁说道："他真是个英雄。"玉禾信心满满道："是啊，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少棠忽然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玉禾叫他："少棠，少棠--"可他仍是不理。玉禾不由得满脸失望。

　　河灯已经漂远，默心和望春并肩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望春忽然说："其实，我们俩并不合适--"默心问："你想甩掉我？"望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默心却说："算了吧，就算你是这个意思，我也无所谓，袁望春我告诉你，这个陷阱是你让我跳的，是你先来撩拨我的，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必须陪我天荒地老下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望春紧张地问。默心妩媚地一笑，站起来："以后再告诉你，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看好戏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老太婆是什么表情--啊，你说她会不会跪下来求我接手灯笼坊，到时候我就拿拿她，故意不理她，等她急个三五天，我再出马，破船还有三分钉，你放心，袁望春，我永远都养得起你。"

　　"大少奶奶--"望春叫她。默心却回过头来，"嘘，不许再说让我不高兴的话，我会生气的。"她在望春脸上亲了一下，转身离开。

　　望春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默心和腊梅匆匆忙忙地跑回辜家门口，两人停住。腊梅问："大少奶奶，你怎么啦？"默心说："我们离开这么久，他们可能会怀疑，我们就说我不舒服，去镇上看病了，在回来途中才知道灯笼坊出事了。"腊梅点头："是，我明白。"

　　默心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往里冲去："玉禾，少棠，娘--"

　　权叔出来，见到她叫了声："大少奶奶--"

　　默心道："我去镇上看病，刚刚才知道灯笼坊的事，怎么样，娘和玉禾有没有事啊？"权叔说："太太安好，三少奶奶伤了脚--"

　　默心神色一黯，怎么才伤了脚？她口上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权叔又说："可是孙少爷他--"默心愣住了，忽然她一把揪住权叔的衣服："你说什么？海儿？海儿他怎么啦？"权叔战战兢兢："他……他……大夫说很危险……"默心突然发起狂来："不，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她一边后退一边大口地吸着气。

　　腊梅赶忙上去扶她："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默心慢慢走到权叔面前，微微一笑："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权叔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默心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海儿，我的海儿--"她疯狂地往里冲去。腊梅看了权叔一眼，轻轻一叹，跟了进去。

　　太太的房间里，丫鬟们端着药进进出出。海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夫在一边把脉。太太在旁边紧张地握着玉禾的手，不断地念着佛号。

　　大夫把完脉站起来："孙少爷伤得挺严重的，我先给他开一个方子，看看能不能把烧退了，假如能退，那就没事儿了，假如不能退，老夫也爱莫能助了。"

　　太太头一晕，摇摇欲坠。玉禾伸手扶住她："娘--"太太眼中已经没了神气："我没事，没事--"

　　这时，默心带着腊梅从门口冲进来："不，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她惊慌失措地跪下磕头。大夫赶忙伸手扶她："大少奶奶，这使不得，使不得呀--"腊梅也从一旁劝道："大少奶奶，你别这样，孙少爷会吉人天相的--"

　　默心抬头看向海儿，忽然猛地扑上去："海儿，海儿，娘来了，娘在这里，你醒醒，你看看娘啊，娘，玉禾，你们救救他，你们救救他--"

　　玉禾和守贞上前扶住她："大嫂--"默心只是哭嚷着："海儿，海儿--"

　　这时，云开匆匆地过来，在太太耳边一阵耳语，太太顿了顿，看向默心："所有人都跟我到大厅去。"

　　默心挣扎道："不，我不去，我要陪我的海儿，海儿，娘在这儿，别怕，别怕--"太太朝方嫂使了个眼色，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方嫂上前拉起默心："大少奶奶，听太太的话，孙少爷有丫鬟们照顾，他没事的--"

　　"不，不--"默心仍在叫着，可是已经被方嫂和丫鬟们拖着离开。玉禾和守贞对视了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权叔在大厅里来回徘徊，太太带着众人走进来。默心还在不断挣扎："你们放开我，我要陪我的儿子，你们放开我--"

　　太太忽然喝道："你给我消停一会儿好不好？"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屋里只听到默心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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