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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行在里,皇上正襟危坐,鄂桂、朱控站在下面,刚刚向皇上禀奏完。这时,和珅应召进来,跪拜:“奴才叩见皇上。”

  “和珅,关于五个河工是否”割辫“余党,朕想听听你的看法。”乾隆说。和珅看看朱控与鄂桂,说:“万岁的意思……”乾隆说:“倘若真有疏忽,或者有灭口之嫌,朕严惩肇事者,绝不手软。”和珅说:“万岁,奴才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朱珪与鄂桂震惊。

  皇上也有点意外,问:“为什么?昨日在法场,你怒气冲冲要杀李侍尧,现在怎么又变卦了。”和珅说:“回禀万岁,法场之举出于愤怒;到此为止,则是出于对皇上的忠心。在奴才心中,皇上高于—切。泰安知府,山东巡抚,虽然他们包藏祸心,但他们事先禀报过皇上,得到万岁的圣旨,他们只是奉旨行事而已。而李侍尧已经把皇上装进此事中来,此事追究起来,恐怕万岁也……”

  皇上一听自己被装进里面,心中暗自吃惊,说:“这么说朕也有责任……”和珅继续说:“奴才死也不敢,奴才是说,即便这五个河工并非”割辫“余党……”鄂桂打断和珅,说:“怎么叫并非,分明是嫁祸”割辫“,实为灭口。”和珅说:“就算事实……但割辫之事确曾屡有发生,此举也许对各地蠢蠢欲动的割辫风潮,能够起到震慑之效。因而奴才觉得此事应到此为止,且莫节外生枝。”

  皇上赞许地点着头,和珅的进言说到他的心坎里。皇上也看出朱珪不赞成和珅的说法。鄂桂更对和珅表现出厌恶情绪。乾隆说:“两位爱卿,和珅此言极是,颇为顾全大局啊。你们说,是吗?”鄂桂、朱珪以沉默来作答。乾隆又说:“朕以为凡事须从大局着眼,以大局为重,乃为良策、上策。此事就依和珅所言,到此为止,且莫节外生枝。”鄂桂与朱珪同时无力地说:“臣遵旨。”皇上站起身来,说:“朕又想喝”知遇红“了,来呀,你们都随朕去知遇酒肆吧。”

  皇上、鄂桂、朱珪及和珅换上微服来到行在院子里,跟随的四个御前侍卫也是素衣小帽。看起来,他们像是做生意的商人。皇上走在前面,鄂桂他们跟在后面。朱珪悄声责备和珅:“我跟鄂中堂已经说服皇上复查彭家屏案子,你一句”到此为止“放过李侍尧他们。你怎么向菊仙姑娘解释。”和珅说:“朱大人,万岁爷牵涉进来了,你想这还能查吗?你忘了送我的六个字”忠君、爱民、清廉“,忠君放在首位。”朱珪怔住。鄂桂说:“凡事以良心为上,你的良心呢?”和珅说:“我会努力,从贪污筑堤银入手,让孙士毅他们伏法。”

  皇上回头问:“你们嘀咕什么?”和部说:“万岁,我们在议论,自从李侍尧大张旗鼓地捕捉传阅”罪己诏“的人,各地督抚纷纷效尤,弄得举国上下沸沸扬扬。奴才以为,查办”罪己诏“乃当务之急。皇上何不一方面诏谕各地督抚,着其秘密收缴,一方面钦点我朝栋梁——鄂中堂着力查办,刨根究底,捉拿伪造元凶,消伪诏给吾皇带来的恶果呢!”

  皇上听着和珅陈述,赞许地点着头,不时地自言自语:“好……好,甚合朕心……甚合朕心哪!”鄂桂生气了,问:“和珅,你是几品?给我派起活儿来了。”乾隆说:“哎……和珅只是提议嘛。”皇上站住,叫:“鄂桂!”鄂桂急忙躬身向前听旨:“臣在!”乾隆说:“朕命你着力追查”罪己诏“,尽快捉拿到伪造元凶。”乾隆又对和珅说:“和珅你协从鄂桂,一起查办如何?”和珅吞吞吐吐地说:“奴才遵旨。只是……奴才是御前侍卫总管,按例不便插手……”乾隆说:“哎,这有何难!给你一个官衔不就名正言顺了。”他回头问鄂桂给和珅个什么官合适,鄂桂佯装思考,说:“哎哟,皇上还真难住微臣。论说,和珅乃文生员,可又不是翰林出身,文员官衔,不大合适。他……新近做了御前侍卫总管,倒也能舞弄刀剑,可没任何功勋,给个武将头衔,恐怕也不能服人。”

  和珅知道鄂桂在讥消自己,感觉很不自在,求助似的瞧朱珪。朱珪却佯装咳嗽没注意到。皇上听出鄂桂在挖苦和珅,生气地说:“哼,这个不合适,那个不服众。你是不是不愿意让和珅协从你办案啊?”鄂桂说:“臣不敢。哪……就给个书吏吧。”乾隆说:“书吏还用朕亲封?”和部说:“万岁,奴才一介书生,书吏就书吏吧,只要能为皇上效尽微薄之力,奴才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乾隆感叹地说:“难得这样的襟怀!”

  詹岱、青莲和几个侠客在马车里,詹岱向孙女讲述起家史。“……祸根起于顺治帝的生母庄妃,顺治五年,她下嫁给多尔衮。年幼的顺治对母后下嫁皇叔,皇叔摄政王变成皇父摄政王,耿耿于怀。顺治长大,巩固了地位后,首先拿多尔表开刀,说他”谋逆果真,神人公愤“。多尔衮已死,顺治下令毁墓鞭尸,由此株连多尔衮的福晋和孩子们,封典被废除,流放边疆,沦为奴隶。”

  “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爷爷为何要找当今皇上复仇?”青莲不解地问。詹岱回答:“有关系。多尔衮没有儿子,从他弟弟豫王多择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叫多尔博,他就是咱们的祖上。”青莲说:“也受牵连了?这么说,咱们也姓爱新觉罗,是皇室后代。”詹岱说:“不,顺治皇帝不让咱们姓爱新觉罗,夺了我们的宗籍。”青莲说:“哼,这也太霸道了。我们身上流淌着爱新觉罗的血脉,凭什么我们不能姓爱新觉罗。”

  “后来康熙即位,我们家族被永禁山东泅阳,算是一种格外开恩。睿亲王多尔衮为大清朝打下半壁江山,辅佐顺治,可谓功勋卓著,就因为娶了顺治的母亲,他的后人落得如此下场。此仇此恨,是可忍,孰不可忍!”詹岱说。

  青莲陷入沉思,问:“可都是老辈子的事了。难道仇恨也传宗接代吗?”这时,马车停下。车帘子被从外面撩开一条缝儿,一个玄衣使客探头进来禀报:“老爷,机会找上门来了。”詹岱探头向外望去,他看见皇上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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