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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孙士毅听朱珪一口一个“山东饥民”,吓得直往其他大臣后面躲。李侍尧趁机说起风凉话:“这到底是穷酸还是大方?”鄂桂恼怒地瞪了李侍尧一眼。皇上说:“朱珪你可真能气我!俸银俸粮施舍了,朕赐你的朝服,也被你赈灾啦。你……你倒会做人啊。哈……这……好吧,好吧。”皇上吩咐太监:“三十两银子,就三十两银子。”太监高声报:“赏银三十两。”乾隆急忙纠正:“不是赏赐,是借……借给他三十两。”皇上心说:“赏他三十两银子,我亏不亏呀!”

  太监又报:“不是赏赐、借银三十两。”朱珪跪拜,“谢万岁恩赐。”鄂桂说:“吾皇深仁厚泽,当为臣等表率!”李侍尧说;“加六厘利息,白借了他不成?”鄂桂斥责李侍尧,说:“大胆!你把圣上当什么人,市井放高利贷?”李侍尧诚惶诚恐起来,说:“这……这从何说起?”乾隆说:“算啦,三十两就够朱珪还的。”说着,皇上纵马驰骋而去。李侍尧等其他大臣纷纷追随皇上身后。刹那间只剩下鄂桂、朱珪、和珅及押解和珅的绿营禁军兵卒。鄂桂挥挥手,示意绿营禁军给和珅松绑。

  朱珪府前院,朱珪向母亲和妻子道了别,牵着一头毛驴,驮着行李卷、书籍朝院门走去,他的母亲、妻子和家眷跟在身后为他送行。朱珪回身跪下向母亲辞行,“儿不孝,拖累了母亲。那边安排好了,就派人来接母亲去济宁。……儿子是下放,不光彩,就别送出大门。”朱珪道。朱母说:“天下无民,何谈君。你做得对,有什么不光彩的?”朱珪的妻子说:“妈,他……,从待郎降到知州,官丢得没影啦,还袒护他呀。”朱母说:“不是我袒护自己的儿子。皇上要是个明白人,迟早还要召他回来。”朱珪不理会母亲与妻子的争论,站起身牵着毛驴向外走,却见鄂桂的轿子在院门外停下。

  鄂桂下了轿子,望着朱珪,两人都有些伤感。朱珪抱拳作揖,客气道:“承蒙中堂大人厚爱,赶来相送!”鄂桂也抱拳,说:“没能劝住皇上,略表歉意。”朱珪说:“鄂中堂已经尽力了。我处事一向谨慎,不料,多此一事,召来无妄之灾。”鄂桂说:“不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朱珪深施一揖,说:“见教得极是。”

  鄂桂皱眉思索,说:“我寻思着,这里面有文章。”朱珪不解其意,鄂桂说:“你想想看,皇上把你贬为济宁知州,可你还是官享二品呀。按常理,皇上有心处罚哪个臣子,首先降的就是他的官品。”朱珪低头看胸前朝服上的官品补子,恍然大悟。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在下愚陋,中堂大人点拨,醍醐灌顶。不瞒中堂大人,我正在为参了孙士毅一本,却被皇上贬到孙士毅下面做知州犯愁,想那孙士毅必要报复、为难在下。现在,我心里踏实了,他巡抚,我知州,都是二品!”朱珪说。两人又是会心大笑。

  朱珪牵着毛驴走出城门洞。和地正等在道路一旁,他旁边放着一个提饭菜的匣子。看见朱珪走出来,和珅迎了上去。“哟,这不是皇上新任命的銮仪总管。”朱珪说。和珅抱拳作揖,说:“和珅在此等候朱大人多时。”朱珪不解地问:“等我?”和珅说:“得知朱大人要去济宁赴任,晚生特在此等候,为大人送行。”说着指了指一边的酒菜,道:“请吧,朱大人!”

  朱珪意外中又有些惊喜。两人走到酒席边,席地而坐,饮酒畅谈。“其实呀,应该是我来谢你。那天在皇苑行在前,你机敏应对皇上,一言九鼎,保住了我这颗脑袋。”朱珪说。和珅说:“朱大人折杀晚生!皇上那天根本没想杀朱大人,只是气话出口,需要找个台阶下,晚生只是替皇上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台阶。皇上若真有心杀你,不要说是我,就是鄂中堂说情,恐怕也未必奏效。”朱珪说:“你小子,行啊!能琢磨透万岁爷的心思。”

  和珅说:“跟朱大人差远了。晚生为朱大人饯行,也有讨教之意。”朱珪说:“其实呀,做臣子,老百姓叫作做官,很简单。你只要把两个人放在心上,就什么事也没有。一个是皇上,这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一个就是老百姓,这是我们做官的天职。为什么说,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道:“哎……你没作弄我老头儿吧。”

  和珅说:“晚生哪敢。”朱珪说:“我刚被皇上发落,从礼部侍郎下放到济宁知州,连我媳妇都抱怨,官丢得没影了。你向我讨教为官之道。这不是骂我?”

  “晚生敬佩的是大人的操守,朱大人群磷风骨,臣心如水的气概。在晚生心中,朱大人就是我要学习的楷模。”和珅说。朱珪说:“你过奖了。你一定要向我讨教,我送你六个字”忠君。爱民、清廉“。”和珅说:“”忠君、爱民、清廉“,和珅铭记在心。”朱珪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宦海之中,贪墨容易,做直臣难;臣门若市容易,臣心如水难。”和珅若有所思,道:“多谢朱大人赐教。”

  闺房内冯月瑶心事重重,一脸忧愁,小红正伺候冯月瑶穿衣。冯月瑶出神地想着心事,一点也不配合小红。“小姐,这样没法穿。”小红说。冯月瑶这才收回思绪,很快就穿好衣服。小红收拾那堆脱下来的脏衣服,在冯月瑶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和珅家房契。小红不识字,问冯月瑶,“小姐,这是什么?”冯月瑶说:“和珅家的房契。”说着她从小红手里接过房契。小红说:“小姐真要留下他家房契。”冯月瑶叹息:“当时就那么说,怕他抵押给保定府来的那帮人。我留它有何用!”冯月瑶把房契展开,放在自己面前,低头注视着房契,思绪万千。

  月光如水,明若白昼。冯月瑶带着小红来到驴向胡同,在那里等候和珅。

  和珅走进胡同,看见冯月瑶正等在和府门前,不远处,小红在为小姐放哨。和珅与冯月瑶怔怔地站着,看着对方,互相走近,冯月瑶抑制不住,一下子投人和珅怀抱,吸泣起来:“真对不起公子,给你招惹了这么多麻烦……”和珅怜惜地拥抱住她,说:“和某能结识冯小姐,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幸事啊……”不远处,小红惊得轻叫:“天哪!”只见英府领头家丁正在一辆马车内注视着这一切。

  和珅请冯月瑶和小红到和府小坐,来到和家院子里,和珅与冯月瑶在皎洁的明月下谈心,小红歪斜地坐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冯月瑶从衣兜里掏出和家房契,递给和珅。

  和珅说:“玉佩、金钗还在债主手里,你留着吧,等我赎回,咱们再交换。”他说着就把房契塞进月瑶手里,冯月瑶推了回去。“你呀,我留它还有何用。”冯月瑶幽幽地说,“我已经向爷爷表明心迹,若再逼我嫁给内务府总管二公子,就以死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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