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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当年对你,也是这样。”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我当年最初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戏弄而已。”

  被他握在手中的纤细柔萸在这一刻变得僵硬紧张,但他紧紧拽住,不肯有丝毫松动。

  “只是没想到后来,我竟然会对你动了真心。但那日在栀子树下,我对你不是戏弄,只因为我没能自控……那是流露而出的真情。”

  唐可怡始终沉默的听他诉说。这番话,温柔动情,诚挚感人,他向来有把握用语言打动每一个人,却在这一刻变得惶恐起来,因为她既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不发一语。这是他生平未有的不确定,难道她心中恨他,所以连话都不说了?

  良久,她轻叹一声,“但我却想谢谢你。”

  这话让皇甫夕脸上躁红,只觉得羞愧。“谢我什么?”

  她真诚地凝视着他,没有半点怨恨,或是愤怒怨怼。“在认识你之前,我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我爹要我入宫之后不要为家中惹事,我便没没无闻地活着,只想保命,然后平平安安地到了十八岁,再平平安安地出宫。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书中的天下是我的最爱,因为我知道自己这一生也不会有书中那些人的精彩,直到遇到你……我知道了什么是欣喜,什么是情窦初开,什么是惴惴不安,什么是……孤独痛苦,自你走后,我觉得自己也长大了许多。若不是遇到你,我不会有这些变化。”

  “别骂我了。”皇甫夕苦笑着叹道。

  “真的不是骂你,因为……”她一顿,坚定地说:“我从未悔过。”

  他心底一震,“从未?”

  “从未。”即使在受封皇妃的绝望之时,即使在自己身处冷宫无人问津之时,即使眼睁睁地看着其它皇妃要去殉葬,而自己惶惶不知终日的时候,她也未曾对当年之事后悔过。

  既然爱过,又何需后悔?

  皇甫夕伸臂将她拥住,嘴唇碰触她的发际,珍惜地、爱怜地、小心翼翼地,将唇印在她的肌肤上。

  唐可怡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这感觉,便是当年在栀子树下,他进入她身体时的悸动。

  那样的谴卷缠绵,那样的难分难舍,而彼时的乍惊乍喜、惴惴不安,在今日都已随风而碎。

  当他的舌尖挑开她的唇齿,滑入她的口内时,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双脚有点虚软,倒在身后那个矮矮的戏台上,双手出于本能的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的腰,和她当年抱着时的感觉似有不同,那时候是柔韧如柳,而现在像是一片可以任她翱翔的蓝天。

  喘息之际,他已将她的官服解开,她觉得自己像是渴望等待这一刻许久似的,双手配合着他,也滑入他的衣襟之内。几乎是同一刻,他们都碰到了彼此的肌肤,更热烈的火焰燃起,他滑进了她的身体,她攀住了他的肩头。几番震颤,震动着魂魄,震下了她的泪水,说不出那是因为喜悦还是紧张。

  忽然间,外面响起张德海急促的叫声,“公主殿下,陛下有旨,不得随意进入打扰,他正在和唐大人叙事。”

  “陛下说的‘人’里不包括本宫。”传来的女声非常有气势。

  唐可怡迷糊地想着这个人是谁,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

  倒是皇甫夕反应比她还快,伸手扯过戏台上那块做为背景的布幕,裹在她的身上,但饶是如此,当殿外那个女人气势逼人地出现在门口时,唐吵可怡还是羞窘得转过身去,不敢见人。

  “这就是陛下在和唐大人谈的正事?”长乐公主冷冷一笑,“陛下真是越玩越出格,几时也有这龙阳之好了?”

  皇甫夕虽然衣衫不整,却大大方方地抬起头,直视着对方。

  “公主何故硬闯进来?是和驸马动了手要朕来调停吗?”带着点戏谑的发问,每个音色都是冰凉。

  长乐公主大概也不习惯他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楞了楞,又露出笑容。“陛下生气了?只是要来看看你,你登基之后,咱们姊弟多久没见面了?现在要见你一面这么难,竟然还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请公主殿外等候。”皇甫夕盯着她正要迈进来的脚,冷冷道:“朕要整理一下仪容,唐大人也需要重新着衣。”

  他的话让长乐公主再度楞住了,她努力瞪着唐可怡的背影,然后一甩头,恨恨地退到殿外的院子里。

  “这可怎么好?”唐可怡满面通红地悄悄将衣服穿好,低声自责,“都怪我,要是推开你就好了。”

  “你敢推开我,我就会抓你抓得更牢。”皇甫夕低低笑着,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二姊来得正好,当年之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她,今天正好问个明白。”

  她有点紧张,急忙拉住他,“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又何必再问?我现在不是已经在你面前了?”

  “若不是二姊捣鬼,你早就是我的王妃,而不是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他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这间殿有个后门,通到另一处厢房,唐可怡遂先行退下,不与公主有正面接触。

  当皇甫夕负着手走出殿门时,就见长乐公主正站在一株桃花树下,狠狠地獗着其中的一根树枝。

  “二姊,这树枝招惹你了吗?何苦毁了它?”

  他悠然开口,惹来长乐公主的嘲笑,“陛下现在如此悲天悯人,可不像你当年的样子。看来不仅是出使海外,边关这几年也把你的棱角磨圆了不少吧?”

  “一个人的棱角或许能磨圆,但一个人的困惑你能磨到一点印子都没有吗?”

  “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陛下指什么?”

  “唐可怡,这个名字二姊还记得吗?”

  “唐可怡?”长乐公主果然楞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是……”

  他正色道:“是我当年出海前,曾经拜托二姊替我寻找并照顾的人。”

  “哦,是她。”她想起来了,却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个后宫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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