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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她小脸惨白,痛苦的表情让他变脸,几乎同时,他撤手松开指……

  但他放手得太突然,在没有心里准备下,馥容重重地摔倒在坚硬的石地上,手中的画轴也在此时甩出,不偏不倚地掉落在炭盆上……

  馥容痛苦地吸乞,手肘已是一片凝紫。

  然而当她抬眼见到画卷竟然落进炭盆时,她瞠大水眸,立即扑上前去,不顾纤白柔荑将被灼伤的可能,竟然直接针手伸到炭盆边,抽起那幅轴面已被薰得半灰的画卷……

  惊险地取回那幅画后,她慌张地检查画轴四缘,直到确认只有边缘稍微被炭火完全炙黑,她才眨掉眼角的泪,露出释然的笑,将画卷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宝物……

  见到她竟然连自己手肘上最重的瘀伤都毫无知觉,一心只记挂着那幅画,兆臣脸色铁青,原想护住她的大手凝在半空……

  然后,僵硬地收回。

  他眼中渐笼肃杀与暴之气,凝立在炕边,纠结的双拳在身侧握死。

  馥容抬眸时,正巧看见他阴沉的双眼。

  她怔愣,因为他阴沉的神情而不安,她不明白,为何他的眼会如此狂暴?

  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不让他看这幅画吗?

  “兆臣?”

  她试着唤他,想藉此驱走内心不安。

  然而一听见她馨柔的呼唤,他身躯一震,之后未瞧她一眼,便突兀地转身走出房外——

  馥容呆在石地上。

  怔怔地瞪着兆臣掉头走开的背影,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他冷凝的眼色让她心痛。

  低头,她怔怔地盯着刚才自己不顾安危,拚命从炭盆里抢回的画卷……

  一滴晶莹泪,滴落在被火盆熏焦的绢纸上。

  然后是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

  她原以为自己是坚强的,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再坚强的人内心也包含着一部分的脆弱,她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

  桂凰与玉銮开始“祝福”后,除了吃素,每个月还有四天的禁食。

  这天到了十六,昨日十五已饿了一天,玉銮头错眼花,今天说什么都不肯再饿肚子!

  其实昨日玉銮早已在她屋内发过一回飙,当时虽惹得王爷十分心烦,尚且还能好言好语地劝她不得任性,因为这事老祖宗也知情,倘若不依着办,怕老祖宗知道了要怪罪她。

  王爷这番话,昨日玉銮还能听得进去,今天她已经饿得简直没命,却还不给饭吃,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起来,这回还指着王爷骂,骂王爷不保她、为她说话,自己山珍海味的吃,却叫她饿肚子活受罪!

  王爷被自己的侧室指着鼻子骂,火气也上来,反口回了两句,没想到饿到头晕脑胀、肝火旺盛的玉銮,竟然随手拿起一只花瓶用力往地上砸泄愤,当时花瓶的碎渣蹦起来,不偏不倚地扎到了王爷的额角,王爷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

  玉銮见王爷额角出血,还不能消气,竟然开始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

  王爷见她这般蛮横,气得不了,却不能奈她何,只能逃难似地从玉銮的屋里奔出来。

  这件事,搞得王府上自总管、下至小丫头,人尽皆知。

  桂凰听说了这件事,哈哈大笑超过半个时辰。

  可笑归笑,她终究挂心王爷的伤势,然而挂心归挂心,她嘴里却恨恨地诅咒着这是丈夫没良心的报应,她可不会去看他!

  这件事闹得太大,馥容当然也知情。

  第二天一早她立即赶到婆婆的桂香园,找到婆婆。

  “您现在应该赶快去见阿玛,好好安慰,看顾他的伤势。”她柔声劝婆婆。

  “什么?你叫我现在去看他?”桂凰瞪大眼,要任性。“我才不要!”

  “额娘,”馥容恳切地对婆婆说:“您不是一直想挽回阿玛的心吗?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倘若您在去探望阿玛,他必定会被您感动,还会因此改变对您的态度。”

  桂凰皱眉,沉着脸不吭气。

  见婆婆脸色阴睛不定,似乎仍在犹豫、仍在挣扎,馥容握住婆婆的手,诚恳地劝她:“其实,我明白您里是挂记着阿玛的伤势的,既然如此,那么您为何不敞开心胸,顺随自己的心意去探望阿玛?您既然还这么在处阿玛,那么就应当放下过去的是与非,由您开始做起,主动改善与阿玛的关系,比从前加倍地关怀、敬爱阿玛。馥容看出来,阿玛是重感情的人,倘若您肯这么做,必定会改变您的命运,改变您在这家中的地位。”

  馥容说着,眼中忽然涌出泪花……

  “唉呀你,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桂凰吓到,震惊地瞪大眼瞅住她。

  馥容赶紧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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