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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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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祖宗忽然待馥容如此亲切,桂凤的脸色有些异样,却也无话可说。而玉銮则是冷眼旁观,要笑不笑的,神情诡异。 至于德娴,她虽然对这位刚进门的嫂嫂,拢络老祖宗的“手段”有点佩服,不过却没有好感。 自从德娴知道,兄长新婚初夜未回新房之事,就已让她对这位嫂嫂不太谅解,又因为对留真的同情,让她不能忽略留真的“委屈”,凡此总总,要她在短时间内改变对一个人的观感,是万万不可能的。 兆臣进宫面见过皇上,才刚回府,总管桑达海已在门前等候。“贝勒爷,朝鲜使臣金汉久来访,现正在书房等候。”桑达海趋前报道。 兆臣听罢,立即迈步前往书房,小厮敌贤拉着爷的坐骑回马厩,敬长则一路跟随主子进书房。 书房内,却不见金汉久,“奇怪,刚才奴才明明请金大人在这稍候,这会儿人上哪去了?”桑达海也感突兀。 兆臣回身走出书房,正好见到金汉久郁郁寡欢地自对面小径走来。 “金大人?”兆臣先出声唤他一声。 金汉久抬起眼,见到兆臣稍微一愣,随即拱手做礼。“贝勒爷。” “想来是金大人在书房内等候多时,感到不耐,是故步出房门散心,倒是府内下人怠慢了。”兆臣不紧不慢地道。 金汉久眼神闪烁。“是汉久冒味了!只因汉久习画多时,友人皆说汉久是一画痴,今日进府因见到礼亲王府庭园精巧雅致非比寻常,汉久心生向往,实在忍耐不住,便大胆走出书房在这附 近兜转了一团,唐突冒犯之处,还请贝勒爷见谅。” 兆臣撇嘴淡笑。“金大人客气了,说到礼亲王府这座园子,倒是不大可也不小,蒙金大人抬爱,您若想逛这座园子,大可请桑达海总管为您带路,我只怕金大人一人漫步,倘若迷途误闯女眷内院,届时纵然我想为金大人开脱,只怕也爱莫能助。”他不紧不慢地道。 金汉久愣了一下,脸上略有赧色。“贝勒爷说得是,是汉久太失礼了。” “金大人何不请入书房再议?”他冷淡回敬。 来到书房,金汉久为避尴尬,便开宗明义,先说明来意:“汉久听说,昨日贝勒爷进宫面圣,想来您是与皇上禀报,近日我朝鲜人入关采参一事?” “金大人消息倒也灵通,知道我昨日进宫之事。”兆臣咧嘴一笑。 金汉久唯唯点头:“在下恳请贝勒爷指点一二。不知皇上对此事——” “不日将有诏书颁下,金大人又何必急于一时?”兆臣道。 碰了一个软钉子,金汉久脸色却未变。“贝勒爷不仅是皇亲贵胄,更是皇上信任的心腹,您必定清楚,皇上对此事的态度。” “清楚又如何?我何必对阁下透露?再者,皇上诏书未下,兆臣身为臣子,岂可妄断圣意?”兆臣话说得直白。 被这一番抢白,金汉久仍是喜怒不形于色。 “贝勒爷若能透露一、二,并能在皇上面前为我国美言数句,我王上必备厚礼,报谢您此番恩情。” 兆臣直眼盯住他,抿起嘴笑。“说到此,昨日进宫,皇上还命我着即代拟圣旨。”他忽然道。 “皇上命您草拟圣旨?”金汉久问,直指重心。 “正是。”兆臣淡声道:“今日我已将拟妥之草旨呈交皇上,过二日圣旨便会颁下,到时候金大人不就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又何必急于这二日,平白将这天大的恩情落在兆臣头上,再说,只怕届时这恩情我也受用不起。”他执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一口。 这是第二个软钉子了。 更甚者,金汉久没傻到不明白兆臣言下之意。 “贝勒爷的意思是,皇上的诏书,可能对我朝鲜国不利?” 兆臣抬头看他。“我是这意思吗?”他笑。“倘若是,那也是金大人您猜出来的意思。” 金汉久脸色微变。 这位新任的理藩院诗郎,软硬不受,十分难以取悦。 他昨日进宫既为采参一事,之后又代皇帝草拟诏书,可知皇帝对于采参一案之定夺,必定参详大贝勒诸多建言,但他却又坚不透露内情,这让金汉久深感棘手。 金汉久为官至今,在官场上见过数百种嘴脸,与天朝皇亲贵胄交手,也不只一次,就数这位得势的礼亲王府贝勒爷最难捉摸,偏偏这位大贝勒现今又主管朝鲜事务,与之交手在所难免! 事实上,若非为国家利益,金汉久并不想对他虚与委蛇,因为只要一想起馥容,金汉久内心就无法平静—— “金大人若没有其它要事,恕我不能多做奉陪了!”兆臣忽然起身道。 金汉久抬眼凝望大贝勒。“汉久斗胆敢问贝勒爷,不知贝勒爷刚才提及,可令贵府总管陪伴汉久参观这座园子——此话是说笑的吗?” 他不再打探皇帝对采参一事之定夺,却忽然提及此事。 兆臣凝眼看他。 金汉久表情平静,沉眼以对。 “兆臣岂能与金大人戏言?”兆臣咧嘴一笑。 金汉久眼色一闪,双手立即一拱。“那么汉久不日定来叨扰,在此先谢过贝勒爷了!” 兆臣直视他,慢慢抬手一拱。“恭候大驾。” 金汉久点头致意,才转身高去。桑达海早已候在门外多时,待金汉久步出书房,即将来客领出王府大门。 兆臣远眺书房外,直至金汉久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前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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