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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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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讲出心中话:“自修,听说你在写杏子的故事?” “是。” “全部用真姓名?” “不,会用逸名。” “我可以看看原稿吗?” “我只得一个比较详细的大纲,许多细节,还需添加。” “如果你把原稿交出,我可以介绍英文出版商给你。” 我沉默。 他们都想得到原稿,为什么?“你的著作如果全部译为英语,包装出售,是可住到法属利维拉,与王子公主来往。” 我笑笑,“我也憧憬过这种豪华享乐生活,可是我得声明,故事里并无你营业秘密,也没有损害到你人格。” 阿利隔一会儿才问:“她如何看我?” “她很尊重你。” “她可有爱我?”他伸长了脖子。 我残酷地答:“不。” 他颓然垂首,突现苍老之态。 “罗夫先生,你的婚姻愉快否?” “尚可,我已经是外公了。” “呵,令千金早婚。” “由我一手促成,女子在社会打滚,无比心酸。” “你说得对。” “自修,请考虑我的建议。” “拙作哪里有什么价值。” 他笑,“你的机智灵活,胜杏子百倍。” “我把这当作褒奖。” 他当然也看到了客厅里的花,“善待你的追求者。” 他站起来告辞。 到了门口又再转过头来,“女子是否只有在危急时才会想到我这种男人?” 我有点难过,端详他一会儿,“谁说的,像你这般有财有势的男士在都会里一站不知多少女子意乱情迷。” 他嗤一声笑出来,过一刻才说:“你的小说一定相当精采。” 我点头,“许多读者都如是说。” 他伸手在我头顶扫几下,扰乱我的头发。 我松一口气,关上大门。 到了今天,他还想追寻他在杏子心目中地位,特地走这一趟。 真希望也有人那样爱我一辈子,不管是谁都可以。 心最静的时候,元立的电话来了。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桅子花?” “我有个朋友,看遍你的故事,对你的爱恶,了如指掌。” 我想起来,“元立,你的祖母尚健在否?” “她已于去年辞世。” “你姑妈周星芝呢?” “她长居新加坡,与我们没有太多往来。” “童年时可有想念母亲?” “很遗憾,没有,我一直以为王女士是我妈妈。” “她很喜欢你?” “溺爱。” “你真幸运。” “我一早知道。”他笑。 “杏友姑妈今天如何?” “我这就去看她。” 我叮嘱说:“你在她面前,多提着我,那么她想起来便会叫我喝茶。” “我知道。” “喟,有人按铃,我得去看看是谁。” 放下电话,去打开门,吓一跳,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他是谁,他也知道我是谁,互相凝视半晌,在同一时间伸出手来紧紧握住。 “山口。” “庄!” 他约三十来岁,高大强壮,身段统共不像东洋人,头发染成棕黄色,十分时髦地穿著爬山装束,谈不上英俊,可是充满自信,有男子气慨。 我先问:“见了面,有无失望?” “你漂亮极了,超乎我想象,对,你对我感觉如何?” “请进来说话。” 他拖着一大只手挽行李入屋,四周围打量过,大声道:“哗,没想到你还这样富有。” “哪里哪里。” 他诉苦:“所以对我们不啾不睬。” “你订了哪间酒店?” 他自己到厨房找饮料,“中文写作酬劳可以提供这样妥善的生活吗?” “喂,你住哪里?” 他喝一口矿泉水,“喂,你叫我来,当然是住你家。” 我啼笑皆非,瞪住他。 “你给我的照片,那不是你,你欺骗我。” 我摊摊手,“照片中人比我标致。” “不,你好看得多。” “山口,我家极多人进出,你不会喜欢。” “我才不理你有多少男朋友,我们是手足。” “我没说过我有男友。” 他忽然问:“那些小说,都是你写的吗?” “怎么样?” “你不像愿意苦苦笔耕的女子。” “这是褒是贬?” 他在客房张望一下,捧出行李,往床上一躺,“唔,舒服。” “你此行目的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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