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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他们蹲在地摊上讨价还价,档主何等精灵,一看便知是羊牯,只把次等货色取出给他们看。

  终于选了一件雕花卷,落实三百大元,嘉扬看中一只滑石猴子,十元成交。

  “在这里,买的过程比真实货物有趣。”

  麦可说:“我一直想拍摄世界跳蚤市场实况。”

  嘉扬兴奋地说:“如果去巴黎的奥普市场就好了。”

  “你也喜欢该处?”

  “我可以整年住在那里。”

  嘉扬眼疾未愈,又不顾一切不怕肠胃出毛病在街上买刨冰吃。

  说说笑笑回去,珍伊娜叉着腰训他俩:“到甚么地方玩去了,都不用做事啦。”

  两人连忙唯唯诺诺,静心听着。

  “明晨我们不去汉城改去东京。”

  麦可好不失望,“为甚么?”看情形有女友在那里,呵,或许就是那块假玉的未来主人。

  “我已联络到日本储妃雅子大学时期的室友,该位女士愿意接受访问。”

  又一个卖友求荣的故事,太多人喜欢讲话。

  “该位女士只在东京逗留三天,愿意拨时间给我们。”

  珍返回房去部署。

  嘉扬吐吐舌头。

  麦可沮丧地说:“我喜欢韩国,我爱煞女子永远跟在男子后边距离三步的习惯,你叫她,她又听得见,可是,她又不会争先恐后,真是美德。”

  嘉扬一听,气得说不出话来,扑上去说:“打死你这种不尊重女权的小男人。”

  二人在大厅中追逐,麦可乐不可支,笑声震屋瓦。

  珍伊娜开门出来,“嘘。”

  黑麦可心想:怪不得人人喜欢轻松活泼的嘉扬,珍不明白一个人总得有下班的时候,岂可能廿四小时绷紧神经。

  他们向彭念祖告别。

  胡自悦说:“彭先生到台北去了,我替你们饯行。”

  嘉扬说:“不用了,都快吃撑,况且,时间已急。”

  “嘉扬,这次与你相会,十分高兴。”

  “彼此彼此。”

  胡自悦与小周小王送他们到飞机场,送上糕点红包。

  忽然之间她泪盈于睫。

  “为甚么?”嘉扬轻轻问她。

  胡自悦没答,“记得滴眼药水。”诸人一再道谢告别。

  在候机楼嘉扬拨电话回家,麦可对牢她拍摄。

  有人来接电话,听到是嘉扬,笑嘻嘻问:“你猜我是谁?”

  本来这个问题最无聊,可是嘉扬一听大喜,“嘉媛,是你,你的猴子怎么了?”

  “利马猿不是猴子。”

  “好了好了,生物学家,身体如何?”

  “大致上复元,只是累。”

  “我妈呢?”

  “某时装公司大减价,她去抢购。”

  多好,嘉扬反而放心,子女最怕母亲痴心一片等电话,男人最怕妻子晚上等门,都是压力。

  “你有无固定男友?”

  “尚无,你呢?”

  嘉扬答:“哪里有空。”

  “嘉维找我做伴娘呢。”

  “好呀,届时见,对不起,我要上飞机去,就此打住。”

  在飞机上,珍伊娜呻吟。

  嘉扬担心,“你挺得住吗?”

  “伤口有点痛。”

  她叫侍应生送酒过来,喝一大口,又一大口。

  嘉扬急得把杯子抢过,“你还喝,想送命乎。”

  麦可看着珍摇摇头,轻声说:“当年这种小病哪里难得倒她。”

  岁月不饶人,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珍已沉沉睡去。

  嘉扬无限感慨,老兵只能战死沙场,回家?已经无家可归。

  麦可轻轻说:“其实,你大可访问胡自悦,她是一个好故事。”

  “咄,她锦衣美食,岂是我们访问对象。”

  麦可说:“受压迫女性是不受尊重,地位被贬低的女性,有时与经济情况无关。”

  嘉扬又想到母亲。

  “你说得对。”

  “没想到黑人也有脑袋吧。”

  嘉扬答:“确实意外,是几时的事?”

  麦可也够捉狭,“在华人开始随地吐痰的时候。”

  “呵,我们瞄得很准,当心一口吐到你脸上。”

  麦可问:“一定要彼此侮辱吗?”

  “有关国体,寸土必争。”

  麦可笑了。

  珍醒来,“麦可你不觉最近笑得太多太响?”

  麦可噤声。

  幸亏珍转个身又睡去。

  麦可又问:“有人在彼岸等你?”

  “妈妈等我回去做哥哥伴娘。”

  “无男友?”

  “真难找,大部分肤浅,又有许多是书呆子,有些家境太好,又有些太差。”

  “一定要黄皮肤吧。”

  嘉扬点点头,“我答应过母亲。”

  珍忽然又搭腔:“麦可,这一切与你何关?”

  原来她甚么都听到。

  抵达东京,候车时已有娇小的东洋女与麦可搭讪,知道他是摄影记者更加笑得像一朵花,问他在哪家酒店下榻,又送上电话号码。

  嘉扬在一旁骇笑,这比港台女性的胆色又胜多多,东洋一切抄袭自中华及西洋,煞有介事,织成一块华丽的百家布,披在自家身上,连大胆开放都学得似模似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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