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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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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艺术家在这方面需要节制。” “达利晚年在空白画布上署名出售,任由他人代画,他一直等钱用。” “你有见过他年轻时照片吗,长得像阿殊安勃洛地,一点也不猥琐……” 方倍给冯乙短讯:“希望你也在这里。” 冯乙开心得在报社满场飞,心想:“她想念我,她想念我。” 方倍玩了三天,想回家。 母亲告诉她:“柏太太请你吃饭。” 方倍先到那层正在装修价值千万美元的镇屋参观,只见处处拆得稀烂,但是天台上的植物温室已经做妥,那些长方形染色玻璃发挥了最美的作用,方倍默不作声,暗暗佩服母亲。 柏太太与两个女儿陪方倍吃饭,小孩会讲一些普通话,混血儿长得很漂亮,衣着随和,逗人喜欢。 不一会她们的父亲回来了。 方倍吓一跳,柏尔曼老得不能再老,背脊已经佝偻,头发全部掉光,像孩子们的太公,柏太太的祖父,可是一双眼睛,却仍然晶光四射。 方倍尴尬地低头。 柏太太亲昵地叫他老头。 他目光炯炯看着方倍,“幸会幸会,你就是文章叫人流泪的孩子?” 方倍连忙站起来。 柏太太笑着按她坐下,“老头,你别扫兴,你做你的事去,别在此妨碍我们雅兴。” 他哈哈笑着离去,孩子们跑过去一人一边抱着他的腿,叫他举步艰难,保母笑着过来拉走孩子,一家人笑声更加响亮。 有人会以为这是一段买卖婚姻,可是当事人却有他们的快乐,唉,一家有知一家事,旁观者太悲观了。 柏太太告诉方倍:“他九月八十一岁大寿。” 方倍点点头。 “我打算逐一收购北美洲华文报,逐一做好,不计成本,只为社群服务,你说好不好?” 方倍由衷地再次站立,“好极了,我代表华侨向你道谢。” “老头问我三十岁要何种生日礼物,我同他表示这个意愿,我本身也是新闻系学生,在一次访问中与他认识。” 方倍静静喝茶。 饭后,她看一看时间,轻轻告辞。 “希望将来你会帮我忙。” “柏太太你太客气。” 没料到柏尔曼也出来送客,方倍有点受宠若惊,仍由司机送回原处。 孙公允问女儿:“经历如何?” “柏氏夫妇非常客套有礼。” “可有提起我?” “妈妈,我有话同你说——” 偏偏这时电话铃响,孙公允一听便失声:“漏水?我马上来。” 她那份工作也不容易,天都黑了,孙公允匆忙外出。 方倍躺在床上想:凭什么批评父母的生产手法呢,是他俩提供丰衣足食,把他养得这么大,一样不缺,学费、嫁妆,一应俱全,做女儿的感恩还来不及。 你看坤容,比她聪明,比她能干,却每走一步路均需披荆斩棘,勾得手下足鲜血淋漓,更招以冷嘲热讽。 人自出生那日便讲运气的吧,幸而年轻人吃苦不算什么,也不会阻止坤容出人头地。 第二天方倍收拾行李。 孙女士问:“你要回去?” 方倍点头:“我急着回校追功课。” 孙公允叹口气,“你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方倍却拥抱母亲,“是,是,我永远是爸妈的女儿。” “你爸在阿里桑那州替一名华侨建筑一座空气调节设备齐全的四合院。” 方倍骇笑,阿里桑那州。 尽管匪夷所思,方倍第二天还是回了家。 飞机触地,她松口气,几乎想亲吻土地。 灰紫天空,阴凉天气,微雨,方倍顿感舒适。 管家给她开门,握紧她的手,“真想念你。” 方倍送上一只手袋,“运河街最佳冒牌货。” 管家笑得落泪,欣然收下,要到一年之后,她才知道,手袋货真价实,法国原装。 方倍为坤容与冯乙也带了礼物。 她先去找冯乙,一进编辑部,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穿着小背心伏在冯乙对面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额角几乎碰到冯乙。 方倍只觉好笑,看,每一个男人都值得一些女性来灌迷汤,她有所图,他欣然受落,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交易愉快,有何不可,何需旁人吃醋。 方倍咳嗽一声,那女子见有人打扰,怒目相视。 冯乙喜悦地跳起来,“方舟,你回来了。” 那女子悻悻走开。 方倍看着她,“是谁啊。” “报馆新来的接线生。” 原来如此,方倍取出礼物,“看看可喜欢。” 冯乙尚未拆开便说:“喜欢。” “你知道是什么?” 冯乙眉开眼笑,“钢笔,要不,是手表。” “是一枚银制书签。” “啊,我回家慢慢看,”他把礼物放时近胸口的口袋里,“做了特写没有?” “我休息一下就开工。” “这里有一段新闻,不过,你不妨自由发挥。” “我看看。” 方倍把报纸取过一看,见是一段祝贺启事:“小约翰,我们的奇迹婴儿,一岁生辰快乐,爸妈(祝柏林夫妇)”,启事上端附着可爱男婴照片。 方倍笑,“咦,为什么说是奇迹?值得调查,我去看看。” “方倍,今晚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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