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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短短日子,在外国人的地方,她竟碰到那么多好人。

  李智泉轻轻说:“有著名化妆品公司看到你广告硬照,想预约你做模特儿。”

  “我约四月回来。”

  “一言为定。”

  她轻俏的走进候机楼。

  乌亮长发扎一条马尾巴,素脸,搽紫色口红,小小白棉布衬衫,牛仔裤、平底鞋,天生比例优美的身段,丰胸、细腰、长腿,四周围男士忍不住拧过头来看她。

  美色,是世上最慑人的本钱。

  从心整个人看上去令人开心、舒服,故此,有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她捧着一本有关英文文法的书苦读。

  飞机上,照样有年轻人搭讪,不过,这次她自己会填报关表格了。从心感慨万千。

  前后座有年轻人请她入局玩游戏,她微笑拒绝,闭目养神。

  渐渐睡着,梦见自己在乡间用手洗衣服,在阳光下晾晒,半晌,信义婆叫她吃饭,婆孙二人其乐融融。

  猛地醒来,飞机引擎隆隆,才知是一个梦。

  立刻有人问她要不要喝水,殷勤的男生还真不少。

  从心觉得凄惶,婆婆不是亲生,丈夫与儿子都是冒牌,她一无所有,孑然一人,连护照都不真是正属于她。

  下飞机,她拎着行李过关,关员只看一看护照便盖印让她过去。

  她松口气。

  一出闸便看到有人举着纸牌“燕阳”,她迎上去。

  一名司机说:“王小姐叫我来接你。”

  都会街道仍然挤迫,行人过马路都掩着嘴鼻避尘,从心双目浏览,对市容繁华依旧赞叹不已。

  王小姐寓所在山上,是一幢旧楼,宽敞,装修别致,司机把门匙交给她,“王小姐有事,晚上才回来,你自己休息好了,她说,不用客气,当作自己家里,右边客房拨给你住。”

  都是李智泉的面子吧。

  从心推开窗,看到南中国海,回到家乡了?不见得,更需步步为营。

  她用电话向大会报到。

  负责人嘱她第二天一早到电视台见面。

  那一整天,从心都没见到王书娴。

  晚上也没有回来,整幢公寓,仿佛归从心一个人用。

  第二天她乘公路车到电视台。

  一进门,工作人员已经知道这正是他们追寻的人才。

  大眼明亮慧黠,笑容纯真,呵,还有那身形,背后看呈一个V字,同其它女孩排在一起,如鹤立鸡群。

  几乎立刻引起妒忌。

  “已经二十三、四岁了,是位老人家。”

  “这么老大,还来选美,我们都只得十八九岁。”

  “经验老到,大占便宜,诡计可比我们多。”

  “她说话有乡音,她来自乡村。”

  “最不择手段的是她们这种人。”

  “昨日排舞时她推挤我,她妒忌我,我不与她计较。”

  “一会去喝茶别叫她。”

  记者们对燕阳却有好奇。

  她比其它女孩沉默,不是看书,就是对牢手提电脑打电邮,是智能型,与众不同。

  想采访几句,被保母挡开。

  有记者说:“长得美真幸运。”

  “群众喜欢一定的模式,她胜在健美但块头不大。”

  “会红?”

  “我们都配备着慧眼,哪个会红,哪个不,一看即知。”

  “是哪一样的人才?”

  “有人调侃,一定是先演电视剧集,再拍广告,然后进电影界,跟住出唱片,接着,公子哥儿苦苦追求,最终名成利就。”“市道仍然不算太好。”

  “放心,她是例外,”忽然之间,这人眼珠子险些掉出来,“哗。”

  原来众女生已换上泳衣彩排,大家眼光落在燕阳身上,几乎一阵晕眩。

  那种只有在外国艳女杂志才能见到的三围叫他们惊叹,这个女子拿什么名次已不重要,她一定会成为全城焦点。

  从心仍然没有见到王书娴,这样漂亮的住宅只得她一个人。

  客人用的卫生间真别致,洗面盆边沿绘上攀藤玫瑰花,有英文字写着:“公主睡了足足一百年”。

  哪个公主?从心对外国童话不熟悉。

  在另一边这样写:“终于,一个吻唤醒了她”。

  有这样的事,由一个吻破了魔咒?

  客厅里,饭台是一张乒乓球桌,可是六张椅子古色古香,不知是外国哪个朝代的古董,唉,配搭太别致了,从心啧啧称奇。

  王小姐本身一定是个不平凡的女子。

  从心走到电话边,发现传真机上一盏小小红灯不住闪亮,她心血来潮,轻轻按下钮键。

  一把动听的女声立刻传出来:“是燕阳吗,欢迎你,我是王书娴,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了,我需往新加坡开会,迟些才见面,好好照顾自己。”原来如此。

  听过屋主人留言,从心比较轻松,拾起送来的日报,吓一跳,厚厚一叠,五颜六色,字体巴掌般大,头版刊登车祸照片,血淋淋的伤者坐在路边等候救护车……从心看得呆了。

  打开翻阅,有些内容令从心尴尬。

  有人说,要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看它的报纸,这肯定是个充满刺激光怪陆离的都会。

  忽然,她看到彩照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仔细一点,从心哎呀一声,丢下报纸。

  这是周从心她自己!不不不,是燕阳才真。

  泳装照片放得足有四分之一版大,红色大字套绿边,拳头大“头马”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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