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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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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担心银女,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大雨,夜深。 “你放心吧。”司徒晓得我在想什么。 “总得把她找出来。”我懊恼得出血,“这两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留着银女做什么?真的用来要胁他们?现在好了,一拍两散。” “他们以为有钱即可,”司徒说,“而实在也怪不得他们那么想。” “有钱即行?那么掷出所有金钱,把小山叫回来吧。”我心灰意冷。 司徒沉默一下,然后说:“谁会想到,银女与你之间,会有感情。” “怎么?”我冷笑,“她不配有感情,还是我不配有感情?” “而是没有想到。” “咦,你把车子驶到什么地方?” “怕你淋雨着凉,先到舍下换下湿衣再说。” “不,送我往码头,银女也许会找我。” “无迈——” “司徒,”我说:“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在这两个月中,产生了感情。” 他无奈,把我送到码头,陪我上船。 回到家,朱妈来开门,便觉蹊跷:“银女呢?” 我同司徒说:“明早通知老李,叫他寻人。” 司徒对朱妈说:“好好照顾她。” 这时候衣湿已被我们的身体烤干一半,剥下来穿上毛巾衣,打数个喷嚏,已开始头痛。 朱妈给我递过来一杯牛奶,“走脱了?”她问。 我点点头。 朱妈说:“命中无时莫强求,注定没陈家的份,太太你也不必太难过。” 可是银女呢?她又回到什么地方去?这等于赶她回老巢,抑或是更坏的地方? 我心如刀割,救她救得不彻底,更加害了她。 我叹口气。 我整夜坐在电话旁等消息。 天亮的时候,陈老太打电话来,拔直喉咙问:“她回来没有?她回来——”我厌恶地放下话筒。 小山过身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萎靡至死,人的生命力真强壮至可厌的程度,我实在是错了,脆弱的只是我自己。 银女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李乘第一班船进来,他一见我便摇手,表示什么都明白,不用多说。 他告诉我,“我已布下天罗地网,没有人敢收留她,她非现形不可,你别把这事看得太严重,她一定会出来。” “别逼得她太厉害,她非常倔强。” “知道。”老李说。 我转过头去。 “你面色好差。”他忽然探手过来搁我额上。 我想避,并没有避过去。 “我的天,朱妈,拿探热针来。” 这时候我才发觉整个人头象在燃烧。 “恭喜你,无迈,”老李说:“小病是福。” 我被他逗得笑出来。 过一阵我说:“老李,有你在身边,心安许多。” 朱妈帮我探热:“不得了,一百多度,我叫大夫。” 我笑,“我自己就是大夫,把药箱给我拿来,服些药下午就好。” 朱妈也只好笑。 老李围顾四周,“走了银女,整间屋子清爽相。” 我说:“你们都不喜欢她。” 老李说,“无迈,这种问题女童,江湖上车载斗量,救得一个,救不得两个,她得救,还有妹妹,她妹妹上岸?她只生下孩子来,继承她的事业,现在这样的结局,未尚不是理想的。” “不,她会上岸。” “无迈,连我都要怪你走火入魔。”他说:“你服过药躺下休息休息吧。” 才瞌上眼,门铃大作,朱妈报告:“老爷跟奶奶来了。” 我用厚垫枕遮住头,老李看得笑起来。 人一病,意志力便薄弱起来,动作活脱脱象个孩子。 老太太是哭着进来的,眼泪鼻涕,她自家的老女佣扶持着她,老先生跟在她身后,垂头丧气。 见了他们这样,我不得不撑起来,眼前金星乱冒。 老太太昨夜还雄纠纠,气昂昂的呢,今朝又落了形,人有三衰六旺,信焉。 她对着我呜呜哭,也不说话,我不想掉过头来安慰她,故此也不言语,随她去,老实说,我都心淡了。 朱妈取来冰垫给我敷头。 过了半晌老先生开口,“无迈,解铃还需系铃人。” 老李代我发言:“我们已经发散人在找她,无迈也无能为力,银女与无迈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她可能不是单单为钱,无迈也不是单单为腹中的婴儿。” “阁下是——”老先生抬头问。 老李捧上卡片。 我补一句:“李先生是我的朋友。” 老先生投过来一眼:“我们是太心急一点。” 老太太说:“如果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呜咽起来我头昏脑胀。 孩子,孩子,孩子,到底孩子倒还未出世,不知人间险恶,此刻我更担心的是银女。 我叹口气,“你们先回去,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 俩老又磨半晌,总算走了。 我倒在沙发上累得直喘息。 老李问:“这俩老!多亏你一直把他们当好人。” “他们也是急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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