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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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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做好三文治及冰茶服侍我,心头一丝温馨,她们这一代可真甩苦难,好受教育,只要照顾自己便可,不比我们小时候,总有义务要做家中生力军,非提供金钱上的贡献才算孝顺儿女。 咪咪细细打量我,“居然没有醉酒后遗症。” “咪咪,你有无读过狄更斯的圣诞颂歌?” “有。” “在那本书中,主角史古治是否见到他年轻的自己?” “他做梦而已,他做梦遇见过去圣诞的鬼魂,把他带到童年往事的境界。” “史古治还看见他年老的自己孤独无依。” “妈妈,这不过是一篇小说,拿种种比喻来作警世恒言,劝人为善,算不得真的。” 但我昨夜明明看到自己。 “妈妈,不要想太多,不要不开心。” “只要水渠不塞,洗衣机不坏,我就是天下最开心的人。” “你的要求应当高一点。” 我莞尔:“好,希望有人送我玫瑰花。” “为什么不希望恋爱?”咪咪不满我的胸无大志。 我吐吐舌头:“快点上学去。” 是日,老板特别浮躁,大声呼喝,声音都沙哑,大家的胃液都惊恐的窜动,影响健康。 为什么没有人带老板看从前的她以及未来的她? 也许她可以从中学习,改掉一些不必要的习气。 大家缩在房内,埋头苦干。 前夫打电话来,吞吞吐吐提出要求,咪咪的祖父,他的父亲,看中一层小公寓,手上款项短了一点,向他挪,他又恰巧不便,故此同我商量。 “多少?” 他说了一个数目,我十分惊异,这不过是我一季的治装费,再也没有理由不答应的,但为免使他产生错觉,引起自卑,我故意踌躇了一下才说好。 他十分感激。 这时才发觉他手头甚显拮据,然而还一直坚持把最好的留给咪咪,可见为人尚有可取之处。 于是我请他有空来吃饭。 曾经一度,我俩水火不容,分了手反而渐渐有点谅解。 下了班我逛到玫瑰径三号。 路旁大蓬大蓬不知名的小百花盛开,受阳光催放,发出水果酒般的清香,闻了真会醉。 还怕什么,我同自己说,你已见过另一个顾玉梨,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我跑到三号前去按铃。 手心里都是汗。 她是不是个老妖精呢?对于未来的自己,我一点把握都没有,环境造她,不是我之天性。 看样子她很有点办法,不是省油的灯,要小心应付。 可以这样客观地谈论自己,太荒谬了。 没有人应铃。 我寂寥地徘徊一阵,才乘车回家。 用钥匙开门,女佣见到我,鬼叫起来。 她原来棕色的面色转为浅灰,用手指着我,“你,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她退后一步。 “别过份,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是夫人。” 大家斗卡通。 “那么,那么刚才那个是谁?” 我抬起眼睛,心中有数。 我能找她们,她们当然也可以找上门来。 “那,那是长得极之象我的老朋友,她同你开玩笑,是不是?” 女佣惨叫:“鬼鬼鬼,你们中国特别多鬼。” 我啐她,“你再说,你再说!” “有人按铃,我以为是太太忘记带锁匙,一开门,果然是你,你却跟我说,你要找你,我说,太太,你明明是你,还找谁去,谁知你笑笑走掉,现在你又回来,到底谁是你?” 我捧着头,走到沙发躺下,“我才是我,她只是我的老友。” “怎么两个人一式一样?” “她说什么?” “叫你明晚七点钟到她家去。” “你可别鬼话连篇,还有,这事不准同咪咪谈起。” “太太,我觉得好诡异。” “长得相似有啥稀奇,快快做饭。” “我问她姓名,她说她叫顾玉梨,太太,你不是也叫顾玉梨?” “你懂什么,中文不知有几许同音字。” 女佣略为释然,但眼神犹如受惊的小动物,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明晚七点钟。 我斟一杯酒,跌坐在安乐椅中。 她主动约我来了。 试问又怎么会平静下来,见完年轻的自己,又见年老的自己。 忍不住挂电话给丽华,想与她倾诉几句,她却歉意地说,家中还有亲戚在吃晚饭,我连忙识趣地挂上电话。 朋友不是每分钟都可以接触到,人人都有工作亲人,时间不够分配,就得排座次。 好不容易等到咪咪回来,她手中提着球拍子,一头汗。 “过来过来。”我拍着椅垫。 她连人带汗的过来挤在我身边,我深深嗅她濡湿的头发,庆幸她并不象我,外型与心情都似她乐观的父亲。 “我与爸爸打球,他一个人,女友离他而去。” “啊,为什么?” “最近他周转不灵,三部车卖掉两部,没心情。” “他有的是办法,一个筋斗又回复旧观。” 咪咪说:“他说如今机会又不那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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