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亦舒 > 心之全蚀 | 上页 下页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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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来旋转身体,“我会得跳华尔兹,你没想到吧?是我十二岁那年,我的小姑姑教我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与人跳过,我怕难为情。人看我,以为我是风流小生,事实上,唉,言声,只有你知道真相,除出休息工作,我就在这里陪你。”我坐下来。 她不出声。 我吻她的手,“但你终于要离开我了,我不知自己受不受得了。我没能治愈你,使我耿耿于怀。” “这是我们间的秘密,别说给人听。” 言声白玉般的面孔比往时更像一座雕像,她整个人如沉湎在不知名的世界里。 我忍不住说:“言声,把我也带去好不好?把我也带去。” 说完又后悔这样孩子气。若果她听得懂,不知要取笑我到什么地步。 那日几乎不想走。 回到家又检讨自己的情意结,什么意思呢,多数只不过是病人爱上医生,鲜有医生爱上病人。 为什么?为言声的缄默?为她的美貌? 我们从来没有交通过,连一个眼色都没有,那究竟是为什么我用尽心思与耐力在她身上? 单称赞自己是个好医生是说不通的。 我昏沉的睡了。 迷蒙问有人在床边推我。“星路星路——” 我勉强睁开眼睛,“谁,是言声,言声——”猛地想起不可能是她,马上闭上尊嘴。 “星路,是我,太澄。” “什么时候,你怎么进来的?” “电话没人应,你又没锁门。” 我太恍惚,神经衰弱便是这样的。 “太澄。”我说着要撑起来,无奈力不从心,头重脚轻,又摔倒在床。 太澄用手摸摸我额头,“哟!发烧,医生也生病。” 我一摸,可不是。 连忙叫太澄替我拿药箱来,我取出药片自己服下。 太澄微笑,“多么方便。” 我定下神来,“太澄,是你。” 她既好气又好笑。“自然是我,你病迷糊了。” “你不生我气?” “气,怎么不气,”她悻悻然,“把你当大哥一样,二十年来你都不对我说真话,一直骗我。”转口我都变成她们的大哥。女人的一张嘴。 “我没有骗你,OK,我承认没说老实话,但我从来没骗你说你的画同毕氏并驾齐驱。” “你真坏。” “我不承认。” “你狡辩。” “太澄,你原谅我。” “我不原谅你,会来看你吗?” 我松口气,乘机说:“太澄,给我喝杯水。” 她给我开水,扶起我,我一口气都灌下去。 “可怜。”太澄说,“平时大把人围着的英俊小生,病了也就是病了,没人照顾。” “什么时候?” “才晚上十一点。你早睡是不是?” 我整个腮都是滚烫的,可真的病了。 “太澄,定华要嫁人。”我说。 “是,她告诉我,我马上决定把我那只钻表送给她,她一直喜欢,等朱雯回来,我们会得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替她庆祝。” “怎么,你们言归于好?”我很意外。 太澄瞪我一眼,“你这人,说什么话?我们一直都很要好。” 嘿,听听她语气! 女人。 睁着眼睛说谎话面不改容呢,岂有此理! 她说下去:“她们两个人都出嫁了。” “可不是。” “剩下我,”她轻轻说,“一事无成,没有事业,没有爱情。” “你还在诉若?”我说,“那么其他的人怎么办?” “我同表哥谈足一个晚上。”她说。 啊,我惊异,她没有把他抽筋剥皮?器量比我想象中大呀。 “表哥说我如果真的喜欢画画,那么就得下苦功,那么就算没有天才,不能成名,也可作为消遣。 “你不是早已成名了吗?”这不是假话,王太澄这个名字在画坛确不是无名之本。 “你还在消遣我。”太澄白我一眼。 我尴尬的笑。 “表兄叫我进修。” “进修?怎么进修?”我好奇。 “进学堂去学呀。” “还来得及吗?”我冲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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