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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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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修女,无异比往日入世,一切仪式都简化,连制服都不再是传统的宽袍大袖。 我并没有详细的询问,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事,我不想知道得太详细。我与她渐渐疏远。 她把头发剪短了,方便打理。蓉蓉一头长发是人人都羡慕的,但这一切比起天路历程,算得什么? 她虽然没有离开我,也差不多如成为陌生人。 夏日蝉鸣,长而寂寞,就像人生。 妹妹说有人找我。 我出去一看,是我所不认得的年轻人,一表人才。 “哪一位?” “我叫刘靖基。”他站起来。 我说:“我们并不认识。” “我是蓉蓉的朋友。”他说。 我张大嘴,不置信,妹妹说得对,我对蓉蓉几乎一无所知,虽然是同学,放学也十天有八天在一起,有许多事,她不让我晓得,我硬是不晓得。 “我刚自澳洲回来,找蓉蓉,他们家人说她已经出家,详情你最清楚,叫我来找你。”他很焦急,“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家人说我最清楚?不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乱摇头。 “这到底怎么了?”刘张大嘴。 “蓉蓉做了修女,就是这么多。” “但凡事总有个因由呀。” “她说上帝呼召她。” “我们认识三年,平均每星期都有一封信,直到三个月前,信中断一段时间,忽然之间,她告诉我要做修女。” 这么说来,整件事是个急促的决定?不会的,蓉蓉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我说:“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不过她不会告诉我们,我们无从得知。” “一个人可以永久保守秘密?”刘问。 “怎么不可以?”我笑出来,“最十三点的中年女人也不会把她的年龄公开。”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已经过了焦急阶段,像蓉蓉的父母一样,认了命。” “我们很谈得拢——” “认识三年了?真意外,我们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刘靖基涨红了面孔。 看来他们的交情也不浅。 “我去年便同她说,今年暑假会到香港来看望她,她也表示欢迎,没想到现在又这样。” 刘靖基很是困惑。 他大概还以为她开玩笑。但蓉蓉是个不开玩笑的人。 我与刘靖基面面相觎,无可奈何。 我与他去看蓉蓉,现在见她要预约时间。 在简单的宿舍之中,我们见了面。 她并没有穿制服,整个人看上去极之朴素,胸前悬一十字架。 我问:“不是要说分别为圣?不穿制服也可以?” 蓉蓉笑,“品高的脾气是不会改的。” 我坐下来,“别以为我见天皇老子也就是这个口气,将来一出来做事,见到老板,恐怕已经不同嘴脸。” “靖基,你来了,真好。” 我问蓉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我一直没听你说起过?” 她不回答,只是低着头微笑。 我无奈,当然,她此刻已是德肋撒修女,多说无益。 我觉得气氛异样,良久,才忽然醒觉他们两人也许有体己话要说,便站起来。 “我到外边去站一会儿。”我说。 他们两人并没有人说不必。 我很生气,我被蒙蔽了。他们已经到这种地步,我竟不知蓉蓉有男朋友。 我站在门口足足有十分钟,几次想私自离开修道院,但终于忍下来。不能小家子气,我同自己说。 她现在是德肋撒修女,纵使以前有什么瞒我,此刻也已烟飞灰灭。 刘靖基出来,他精神很委顿,眼睛红红。 我很好奇,但如果他不说,我也不讲。 我转头就走。 “你不同蓉蓉道别?” “不,”我忍不住发牢骚!“人家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 刘靖基不响。 我又说了几句:“我幼稚,嘴又快、眼又浅,也怪不得人家那么想。” 刘靖基还是没说什么。 我很光火,按捺着性子,回家途中再不多说话。 然后一股脑儿对妹妹倾诉。 有妹妹真好。 妹妹说:“有些朋友喜欢心里保留些秘密。各人的性格不同。” “但有了亲密男朋友三年!” “我觉得你粗心,”妹妹说:“人不说,你不见,像蓉蓉这样成熟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只不过人不在香港吧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问。 “不外是一次露营,或是一个讲座,甚或亲友介绍的都可。” “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我又问。 “你既想知道,当时又何必避席假作大方?”妹妹笑。 我就是这么幼稚。 妹妹又说:“我想没有什么话说,不外是拒绝他。” “你怎么知道?” “不是说刘某的双眼都红了吗?” “他们已经论到婚嫁了?”我问。 “不知道,我想不会吧,出家做修女,不是立时三刻可以下决定的。” “真神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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