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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他们离去之后,午牛半晌作不得声。

  精次坐到他身边,“你怎么看?”

  午牛想一想才回答:“我不反对,我也不赞同。”

  “可是中立?”

  “不,我没有意见,因我不能理解。”

  “你反应大方,态度尚可。”

  “你呢?”

  “他们与我们不一样,但那不表示我们可以恨恶与我们不同的人。”

  “这可是社会问题?”

  “要求政府准予合法注册权利,便变为社会问题。”

  午牛对精次智慧简单解释十分钦佩。

  “在船上注册合法吗?”

  “有好几艘大邮船欢迎他们,不少国家都已承认。”

  大牛不解,“为什么他们渴望结婚?”

  精次凝视他,“我也渴望结婚,与所爱又爱我的人廿四小时在一起相聚。”

  午牛不出声。

  “你愿意与我结婚吗?”

  午牛忽然伏到她胸前,抱住她,“等我有能力之际。”

  “这是你亲口说的啊。”

  好像他不久将来即会有那样资格。

  那一日精次穿一套棕黑色香云纱唐装短衫裤,只戴一副珠耳环,别无装饰。

  她的素雅是她最别致之处,身上总无多余装饰,乌发往后梳,不染不烫,化妆极淡,指甲修整齐搽一层透明油,她不趋时,但连午牛都知道,品性喜跟风的女子,要树立本人风格,那是不容易的事。

  午牛挨得她近点,又近点,把苗条的她挤到沙发边沿。

  她腾出一只手揽住他脖子,“这样也能玩半日。”

  大牛轻轻答:“你不知道贴着你肌肤是多么舒服。”

  只有她慰抚他心灵。

  这样,有时,他三两天不回家,公余就与精次一起。

  他陪她游泳、喝茶、散步,两个出去看电影、兜风、逛市集。

  精次让他用她的车,他不愿意,仍驾自行车。

  终于,豆泥找他:“枣姐今晚在家等你,有话与你说。”

  大牛放工回家。

  他一进门看到一只大花旅行袋,立刻知道这是红宝之物,大牛不出声,原来她与他一样,身无长物,旅行袋走天涯。

  枣泥先自卧房出来,“坐下,大牛。”

  红宝靠在门框不动,看住午牛。

  午牛发觉床上已铺上被褥,一式粉红色花边,层层叠叠,睡上边一定刺脸。

  大牛取过啤酒喝。

  枣泥看着他不出声。

  他明知她要说什么,却顽劣地握住她手响亮地啜一下。

  “什么?”

  “为什么不回家?”

  大牛答:“我有事。”

  枣泥瞪着他,“你在外头吃饭洗澡?”

  大牛不想狡辩。

  “你在外头有女人?你那么有办法?”

  那红宝靠在门框嚼口香糖,她发如飞蓬,化妆模糊,分明也是刚回来不久。

  大牛轻声答:“枣泥姐,我不是真结婚。”

  “移民局随时派人来调查,你可知道,以后每晚十二时回家睡觉。”

  “我——”

  “大牛,你小心叫人带坏,什么女人包你住宿食用?”

  这时大牛从口袋取出一卷钞票,摊开,分成两叠,“一半还款,一半代我汇回家中。”

  枣泥问:“你自己呢。”

  “我?”大牛摸摸后颈,“煮一锅饭,打一只鸡蛋拌熟可吃一天。”

  “我那笔慢慢还不迟。”

  大牛答:“不行,今日就开始摊还。”

  枣泥只得收下。

  红宝一切看在眼内,不响。

  “我走了,你们好好对稿。”

  大牛莫名其妙,“什么?”

  “移民局来问话,夫妻俩的答案不能穿崩,你知道红宝几岁、祖籍何处?还有,她身高体重,爱吃什么,在哪处上学?”

  真麻烦。

  原来剧本要背熟,要做到对答如流。

  枣泥一走,大牛也跟着取过外套出门。

  但红宝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离开。

  “你干什么?”大牛光火。

  “枣泥说不让你出去,你这人,阳奉阴违,不忠不义,我最看不起这种人。”

  “什么?”

  “坐下。”

  大牛没好气,“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合法注册妻子。”

  “你明知不是真的。”

  “你能证明我是假妻?”

  “喂,让开。”

  谁知红宝伸手来拉他裤腰皮带,大牛大惊失色,非礼!

  他伸手打开,“你干什么,你别碰我。”

  红宝啼笑皆非,气得说不出话,“随便你,拿不到蓝卡是你的事。”

  这句话坑人,大牛躲到厨房与精次联络:“今晚有事,明天见。”

  精次什么也不问,只回答:“知道了。”

  精次真是理想女友。

  大牛当然不知道,那正是精次胜利过去二十年的工作:职业女友,成绩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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