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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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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其它好事的邻居打开门出来张望。 金瓶轻轻说:“我们若不出去看看,反而受到嫌疑。” 镜华点点头。 金瓶去打开门也张望一下。 只见穿睡袍的邻居议论纷纷,警车已经赶到。 “警察,让开。” 饮泣的女佣大声说:“杀了人,她杀了他。” 沈镜华见惯大场面,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禁有点寒意。 他略一犹疑,看一看身边人。 只见金瓶凝视对门,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出晶光来。 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似尊石像,你可以说她全神贯注地在看一场球赛,也可以说是在看一场戏。 是,是她一手安排的戏。 她对同门师弟妹的性格行动了如指掌,他们逃不出她手心。 沈镜华忽然觉得害怕。 难怪她愿意今晚撤走,原来她一早已达到目的。 沈镜华悄悄松开金瓶的手。 这时,警察与救护人员进屋去,用担架抬出一个人,接着,又有另外一个人混身血污,被警察押着出来。 站在不远之处的邻居兰加拉太太惊呼:“是王太太,王太太杀王先生。” 玉露听见叫声,蓦然转过头来,神志不大清醒的她忽然笑了。 玉露一向会在最不适当笑的时候笑。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警车蓝色闪灯下,她双目通红,一脸血污,那笑容更显得无比诡异。 忽然,她像是在人群中看到什么。 “眼睛,”她尖叫,“眼睛到处追随我。” 她被带进警车车厢。 这时,邻居已被吓呆,也有人怕事,回转屋内。 那兰加拉太太一直喃喃说:“怎么可能,一直都是恩爱的一对,莫非遭到邪恶神灵的妒忌。” 警察一直工作到天亮。 金瓶不能在这个时候提着行李离去,只得做了咖啡与沈镜华提神。 沈这时才缓缓回过气来。 接着,记者也赶到现场。 看样子闹哄哄起码要嘈到下午。 沈镜华说:“大家休息一下吧。” 金瓶开了电视看新闻。 记者这样说:“——一个寂静的市郊住宅区发生命案,年轻的怀孕妻子怀疑杀死丈夫,邻居大为震惊,受害人已证实不治……” 金瓶不出声。 她坐在藤摇椅上沉思。 过了很久,沈镜华轻轻叹一口气,“罪有应得。” 没有人回答他。 他走过去一看,发觉金瓶在藤椅里盹着了。 沈不出声,静静凝视这个女子。 他认识她吗,其实不,他愿意娶她为妻与她生儿育女吗,他战栗,不,经过昨晚,他改变了主意。 金瓶忽醒转,看到沈镜华,微微笑。 她说:“我真不中用,怎么盹着了。” 大事已办妥,了无心事,自然松弛下来。 “咦,对面人群已经散去,我们可以动身,请唤司机来接。” 沈镜华打电话叫司机。 金瓶非常了解地看着他,“你可是有话要说?” 沈尴尬,“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金瓶笑笑。 他低声问:“下一站你到什么地方?” 金瓶调侃他:“到你家,见家长,办喜事。” 他不敢出声,手心冒汗。 忽然之间,他有点怕她。 金瓶叹口气,“你放心,我不爱你,也不会恨你,只会永远感激你。” 沈忍不住把她拥在怀中,她把脸靠在他强壮的胸膛上。 沈落下泪来。 他知道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与这样一个女子在一起,终有一日惹恼了她,届时,她不动声色就置他于死地,他不知会是站着死还是坐着死。 他不再敢爱她。 司机来了。 他们上车离去。 小小的住宅区又恢复了宁静,只有警方用的黄胶带显示屋子发生过意外事。 金瓶没有往回看。 沈镜华问:“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好好休息。” “去何处?” “我会同你联络。” “记住,别忘了我。” 金瓶笑着点点头。 她的笑,再也不是从前那嫣然展开,自心底发放的喜悦。 受过伤的人,到底不能完全恢复本相。 他送她到飞机场,她的第一站是南往佛罗列达南滩。 最终目的地是何处,她没说,他也不问。 沈回到他的大本营。 他忽然觉得生活比往日乏味,酒不再香,糖不再甜,而且不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他瘦了许多,整日发脾气,又要关闭俱乐部重新装修。 一个比较大胆的女伴说:“沈镜华可是更年期了。” 一日,俱乐部打了烊,人人都走了。清洁阿婶正在打扫,她播放一卷陈年录音带自娱,沈镜华忽然打回头拿一些东西。 他听见歌手如泣如诉地唱:“我再也不知为什么,其实不是我的错,相爱又要分手……” 该剎那靡靡之音撞入他心头,他忍不住,蹲在一个角落,趁没有人看见,痛快地哭了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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