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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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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成。”她的背影向着我,说:“两天后,我会来。”入了花园,转身,把门关好,一刹的目光接触,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站在门外,竟有点迷惘——我没有把心情的变化告诉老沈,他只关心是否完成工作,这个曾经沧海的老友,除了事业还是事业,倒是张彦,也许尚可一谈。 对了,张彦,他是白冰的朋友。 可否向他打听多一点? 白冰。我心神俱醉,受了牵引。 可惜,找不到张彦。 张某忙着就诊,有看不完的病人,做不完的手术,留了话,久久不覆机,电话来了,问明:“没有要事,”匆匆:“改日再谈。” 病人比我更需要他。 我开始神思惘惘。等候姓陈的到来,她可以带给我白冰的资料,我计划如何在白冰出现的场合制造“偶遇”。 这两天真难过。 短短的日子世界仿佛有翻天覆地的转变,轻前尖锐洒脱的段君,变得敏感而忧愁——我摸摸鼻子,这是作茧自缚,这叫非理性行为——什么时候,我这样取笑过张某?我失笑。 最好的医生,医不了忐忑的心情,如尘缓撞,我无法安宁。 苹果在喋喋:“表哥,你就不理我。”沈礼没有陪她,还是她不要他陪,我实无心理会。一颗心,只系住在那个人身上。 企望供资料的人早点来。 §五 我只能苦笑。 这天,接近打烊的时候,沈礼来了,看到我,哇啦啦地说:“还认为阁下失踪了。” 在办公室,人未坐定,便啧啧连声:“段君,你逃避。” 我支着颈,看他。 他一掌推开我的手,道:“支颐、托助,活像一个大姑娘,你干什么了。” 我交叠着手,挨着椅背,不作声,我不暴利该说什么,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太为难了。 沈礼望着我,斗顷,失笑道:“劫数终于来临。” 是谁说的呢?男人的心事不会向男人倾诉。此刻,算是深刻的体验。但我知道,我不告诉老沈我心情变化的原因,是因为——白冰无意间对他流露的关注,她重视他。她没有说出口,但无法掩饰的神色出卖了她,我竟然在意了。 “水玲珑,那女郎是谁?” “想到哪儿去了。” “我是过来的人。”他掏出烟,自顾自的抽起来,我默然,静看他吐出的烟冉冉飘去。下班的时候到了,职员陆续离开。老沈叹一口气,道:“这是一个尴尬时刻,如果知道你恋爱,断不会把重任交与,现在找另一个,难矣。” “我会把任务完成。” “你已心神不在。”他皱着眉。 “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 “着了魔的人,无药可救,得待重生,不晓得何年何月……”他眯起眼睛,迄自喃喃。 “老沈!”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可想他当年创伤多深,我歉意地来到他身旁:“一个月,给我一个月,必定把任务完成。” 他凝神望我:“一个月,你说的。”提到工作,他的神气回来了,他站起,拍拍我的肩:“老弟,我的刊物如何叱咤市场,看你啦。” 我硬着头皮:“放心。” 老沈叼着香烟离去。 我目送他的背影,把大门锁上,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商场那端缓缓而来,是她!姓陈的来了,与从这里出去的沈礼,在廊上打个照面,她垂下了头,老沈瞧她一眼,脚步并未稍停,两人擦肩而过,她来到店前。 我难掩喜悦,把她请进去。 “你迟到了。” 她仰起脸。 “我的意思是,你迟了五天。” “你很心急吧。”清脆的声音响起。 “当然。” 她仍然坐在上次来时饰柜前那张小椅上,还是薄毛衣,黑布裙,头发绕成一个小髻,有绺发缠不拢,散散松松的飘着,粉颈低垂,看着饰柜内的表。我想问她白冰的事,看她全神贯注,未好一下子开口。 “基本上,我们现在看到的所谓古董手表,并不古董,它的历史短,三十年代的制品到现在才几十年光景,不过,三十年代的手表史上最创新的年代,很多经典作品皆于此时出现。”她慢慢地说,慢慢地抬起头: “真正的古董表,是袋表,它有几百年历史,要鉴别、欣赏,学问要比手表大很多。” 我与她的目光相接,看到的,是信心、坚定、挑战——我吹一下口哨:“倒像行家。” “我不懂,但我学,或稍欠天资,但以勤补拙。”话毕,两唇紧抿,一脸天真。 我暗暗喝彩。 她看来并不怯弱,也不蠢,知道自己“稍欠天资”的人,总不会是蠢人,懂得“以勤补拙”的,更属难得。 “老师说,最重要的,是恒心。” 我点头,对她,竟然有点“刮目相看”。 “你等了我一周?”她笑:“真想不到。” 我摸摸鼻子,踏入正题:“白冰如何?” “哦。”她忽地有点泻气,适才的神采一掠而过,轻轻地说:“还是为了她。” 是的,还是为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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