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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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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羚有点心不在焉,“嗯。” 好几日没见到余心一,太粗心,应当一早问候。 “你知道我上司周烈熊?公司里数他玩得最厉害,事败后各方面追债,人已经失踪。” 卓羚张大嘴,“周烈熊?” “是,他女朋友是我介绍给你的房客,记得吗,自称有内幕消息,无往而不利,这一年扬言赚了半山两层楼,同妻子分手,付了大笔赡养费,预备迎娶新人,现在,他前妻成了唯一得益人,你说世事好笑不好笑。” 卓羚耳朵嗡嗡响。 “人算不如天算,经过这一次,我发觉中国人的成语句句有深意。” “周烈熊失踪?” “正是,他女朋友没同你说起?” “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已不见他在报馆出现,听说避到台湾去了。” 卓羚站起来,“我还有点事,我不招呼你了。” 惠颜吁出一气,“以后吃饭,你负责结账。” “一定一定。” 她送惠颜出门,立刻到二楼按铃。 只见心一的玳瑁猫饿得咪呜咪呜诉苦,卓羚立刻先找来猫粮喂了它。 门内有沙哑的声音问:“谁?” “卓羚。” 余心一缓缓走来开门。 “这几天我工作特别忙,否则一早就应来看你,真不好意思,还自称是你好友。”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心一脸容枯槁,像老了十年,她穿一套运动衣,全身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像是小孩多日忘记洗澡似的馊味,一切叫卓羚吃惊。 屋内昏暗,可是不知怎地有风,丝丝寒意,但空气又不见流通,怪不可言。 卓羚混身汗毛已经竖了起来。 “心一,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走进客厅,开亮了所有的灯,忽然听见叹息声,卓羚暴喝一声:“什么人?给我走!”可是背脊上全是鸡皮疙瘩。 心一手脚冰冷。 卓羚倒一杯热水给她,“周烈熊的事,我都听说了。” 心一忽然呕吐。 “你看你的头发打结,来,先淋浴梳头。” 心一缩到沙发上,卷得像虾米一般,对卓羚的建议不瞅不睬。 “心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钟惠颜一样,她也用起成语来。 心一不出声。 “让他离开一段时间,他亦需要静一静,将来可能还有见面机会。” “他不能带你一起走,自有苦衷,你有工作有朋友,放弃一切去流亡,牺牲太大。” 余心一开始呜咽,哭声同她的猫差不多,绝望悲怆,像是胸中被利器挖了一个大洞,一手掩住伤口,另一手还妄想挥退凶手。 卓羚不由得紧紧抱住她。 抬起头,发觉白色的墙壁竟似浮动起来,卓羚吃惊。 “来,心一,暂时搬到三楼,让我照顾你。” 墙壁听了太多哭泣声,好象已经饱和,卓羚怕它也要呕吐。 心一没有反对。 卓羚扶她到楼上,把卧室让给她。 她帮她放水淋浴,替她缓缓梳通长发。 她发觉心一头上结疤,有紫黑色血迹,分明是受过伤。 “心一,你何用受这种委屈?” 四肢处处瘀痕,一挞青一挞红。 卓羚借出衣服。 心一哑声说:“脏衣服我自己会洗。” “扔掉算数,还洗来干什么。” 她的声线遭到破坏,不知几时可以复元。 卓羚坚持要请医生上门诊治,心一拗不过,只得同意。 医生来到细细检查过心一,开了几种药,看着她服下,才悄悄与卓羚说话。 “是你姊姊?” 卓羚只得说是。 “你姊夫呢?” 卓羚问;“你怎样诊断她已婚?” “她预产期在夏天。” 卓羚异常镇静,“是,是。” “尽量争取休息及营养,我可介绍优秀妇产科医生给你。” 卓羚忽然微笑,小生命,多可爱,一点点大,里襁褓中,已会张嘴打呵欠。 医生也笑,“你渴望做阿姨?” 卓羚猛然醒觉,呵,怎么会在这种时刻笑出来,莫非是吓疯了。 她付了诊金,把医生送走。 回到屋里,与心一相对无言。 隔了许久,心一沙哑地说:“本来打算结婚。” “周烈熊人呢?” “走了。”她用手捂着脸。 “叫他出来共同担当,成年人怎可遇事一走了之。” “找不到,人已失踪。” “他前妻可有他下落?厚着脸皮无论如何要问一问。” “我不敢。” “我替你做丑人。” “她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卓羚不去理她,联络到记者朋友钟惠颜,打听到周家电话,不顾一切拨过去。 来听电话的正是前任周太太,声音平静成熟大方,“原来是卓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周烈熊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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