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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我瞪着她,这是谁?

  她开口了,懒洋洋,腻嗒嗒的声音:“我不信这里数黄玫瑰大,我倒要同原著人论论理。”

  我忍不住问:“你是朱锁锁?”

  子君哗哈一声掩嘴笑出来。

  我马上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标致的女郎刁泼地指着我冷笑,“好好好,你胆敢认错我是那小捞女,我心都凉了,没想到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倒要叫读者来评评理。”

  我叫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无珠,你是姜喜宝。”

  喜宝白我一眼,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正在尴尬时分,另外一个可人儿出现了,在喜宝身后嘿地一声,“这位姐姐,年纪也不轻了,凭地毛燥,说你像朱锁锁,未必就是委屈了你,至少让你拣回十年青春,白便宜了你。”

  子君连忙上前,一手拉一个,“一人少一句,来来来,给我坐下。”

  喜宝儿大怒,“什么胆敢在我家放肆,撵出去!”

  朱锁锁绝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撑着腰回嘴,“你的家?原著人叫我走,我立刻就走,毫无怨言。”

  走?我怎么敢叫她走,她那本书还得再版呀,我捧着头,急急陪笑,“大家静一静,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好缠的。

  终于还算给我面子,气呼呼各自坐在一角,不出声了。

  我轻轻说:“玫瑰的脾性比你们好得多。”

  谁知喜宝与锁锁异口同声道:“我们怎能同她比,可见你写她的时候,特别用心。”

  我不由得搔搔头皮,“写每一个角色,我都不敢不用心。”

  锁锁过来坐我身边,“写那么多,可见文章不值钱,生活逼人。”

  我叹气,“真的,几时带你们一起上去见编辑,叫他们加稿费才是。”

  喜宝儿在那边笑,“不要写了,到我的世界来,我养活你。”

  我无奈,“你在你的世界里我无事可做,没有意思。”

  喜宝挪揄我,“天生劳碌命。”

  我仍问:“玫瑰呢?”

  连子君都说:“这人讨厌,偏不让她见黄玫瑰。”

  这时一个小女孩捧着银盘子进来,“各位请用点心,原著人最爱这莲心百合汤。”

  我细细打量她,“你是周承钰吧,为什么还没有长大?”

  她笑,放下银盘,转转个圈,变成一个少女,直发素脸,白衣白裙,拉住我的手。

  子君在一边羡慕的说:“你看你多幸运,笔下写出那么多人来。”

  朱锁锁问我:“你愿意进入谁的世界?”

  我坦白的答:“我笔下变幻有限,如果真有选择,我愿意进入卫斯理与白素的天地。”

  众女生不住啐我。

  “不是说文人相轻吗?”

  “那是她兄弟,她崇拜得他死脱。”

  我在她们带领下,参观这幢海边别墅。

  喜宝说:“三层高,地库是游戏室,二楼是书房与会客室,三楼是卧室,很普通,无甚特色,你对建筑一贯不甚了了,并无精心为我们设计住所。”

  真的,我有点惭愧,一贯笼统地把她们安排住进白色近海的别墅算数。

  众女生又笑,“且都叫做落阳道一号,没有第二个地址,落阳道一号快成为女生宿舍。”

  她们嘻笑绝倒。

  我被嘲笑至面无人色,抵抗曰:“读者们并无异议。”

  子君反问:“读者的抗议声你听得见吗?”

  我为之气结。

  喜宝说:“这是作者连贯性的梦,你们懂什么。”

  “是是是。”我感激地看着喜宝,“你们听见没有。”

  子君笑,“写作真好,可以名正言顺,一边收取酬劳一边做梦。”

  小小周承钰也帮我,“姐姐别说风凉话,一字字做事不容易。”

  我朝子君做个鬼脸。

  子君指着周承钰,“把你写得那么惨还帮着她?”

  朱锁锁说:“承钰没有我悲哀。”

  喜宝争着说:“我到今日还看心理医生。”

  锁锁摇头叹息,“莫非读者喜看悲惨故事。”

  “小姐们,”我大声说:“人生得倒一些失去一些,你们不算一无所有。”

  花园里种满各式白色香花,薰人欲醉,太舒服了,简直不想走。

  “喂,”我问喜宝,“可否真的留下来?”

  “你的家人会让你开小差吗?”喜宝微微笑。

  “我是自由身,我有自由魂。”

  喜宝感喟,“可是,你在真实世界里有责任呀。”

  我低头不语。

  “怎么样劳累辛苦都得熬下去,”周承钰说:“这是你教我们的。”

  我用手抹抹脸,“有时自己都沮丧了。”

  子君拍拍我肩膀,老气横秋地说:“你也是生活战场上的老兵了,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由得笑起来,忍不住再问;“玫瑰呢,她为什么还没出现?”

  子君答:“她不晓得以哪个姿势出现才好,她有老中青三个样子。”

  我轻唱:“少年的我,是多么的快活,美丽的她,不知怎么样。”

  朱锁锁皱眉:“这真是我所听过最悲的悲歌。”

  “真实世界里的人会老。”周承钰说。

  我无奈,“是呀,而且容易憔悴,且来看原著人,一晃眼变了阿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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