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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再看仔细,他们连双手也如此磨损溃烂,这义工不好做。

  外婆急问:“没有戴保护手套?”

  “否则就连手都没有了。”

  “快进来治理。”

  “不算什么,唉,火势总算压住了。”

  那样牛犊般强壮的小伙子竟然连站都几乎站不起来。

  他俩淋了浴,由小山替他们细心敷伤口。

  他们一转身,已经盹着。

  金说:“这么累。”

  廿多小时在火场不眠不休,已经到体力极限。

  稍后外公也回来,似在车房准备些什么,可是,一转身,他也在长沙发上打盹。

  金朝小山使一个眼色,与小山自后门溜出去看那两母子。

  一路上金说:“这个夏季损失惨重,本来单是参观酒庄的游客就每人抬十箱八箱酒回去。”

  又说:“北边是庄士顿家的桃子园,那白桃又圆又大,汁多肉甜,今年收成不是问题,可是太近火场,危险。”

  到了。

  小狗迎出来摇尾巴。

  女主人的声音:“是金与小山?”

  “呵,你痊愈了。”

  憔悴的她楚楚可怜,二十出头已经历了人家大半生的故事。

  “约伯呢?”小山最关心这个孩子。

  “花玛太太替他在托儿所找到一个位置,今日,有好心家长代为接送搭顺风车上学去了。”

  原来如此,婆婆还是帮了大忙。

  金说:“我替你送来鸡汤及替换衣服。”

  §第六章

  她流下眼泪。

  金说:“又不是天天如此,这样婆妈干什么?”

  哀绿绮思擦干眼泪,“你说得对,我明早到镇上找工作。”

  “何必走那么远,酒厂正要用人。”

  “这——”

  “以前你无意勤工,谁也不能勉强你。”

  “我行吗?”

  “你同经理谈一谈,看有何种工作适合你。”

  她迟疑半晌,“镇上有家咖啡店好似有空缺。”

  “居民疏散,何处去找人喝咖啡?”

  她苦笑,“正当我想振作……”

  “这正好试练你。”

  金把松饼及冰淇淋放好,给约伯放学吃。

  这时哀忽然讪讪问:“松开回来了吗?”

  “刚进门。”

  小山详细报告,她留意聆听。

  话还没说完,松开已在门前出现。

  他俩紧紧拥抱。

  金使一个眼色,两个外人轻轻离开。

  金怪羡慕地说:“能够被爱与爱人,真是幸运。”

  小山点点头。

  松开忽然追上来,“小山,小山。”

  小山转过去。

  松开抱住她大力亲吻她额角,“你一到我家就扭转多年僵局,你是我的安琪儿。”

  小山笑了。

  松开又说:“金,你也是。”

  金扬手,“嘘,嘘,回去,我们韩人可不作兴搂搂抱抱。“

  老大这才回转女伴家。

  小山经小路去收取衣物,发觉床单及毛巾上有灰煤。

  不好,风向变了,吹到酒庄这边来,得赶快通知婆婆。

  小山捧着篮子往回走,经过工具屋,忽然闻到一阵异味。

  这股略为辛辣刺鼻又带点香甜的气味,任何人闻过一次都不会忘记。

  小山在同学某次晚会中闻过永志不忘。

  她朝工具屋走过去,那里边放着剪草机及其他大型家居工具,收拾得很干净。

  小山推开半掩着的木门。

  辛辣味更浓了。

  有人在小屋里腾云驾雾。

  谁?

  小山轻轻走进屋子。

  她看不到人家,人家却清清楚楚看得见她。

  “小小一座山,被你找到这里来。”

  “松远。”

  正是老二,他光着上身躺在一张旧沙发里,正在吸一支小卷烟,手上握着一瓶夏当尼白葡萄酒。

  小山走近,一手抢过他手上卷烟,放在脚下踩个稀烂。

  老二笑了。

  “过来,坐这里,这张沙发历史悠久,我们三兄弟自小坐到大,一出生就看到它,它叫舒服椅。”

  小山坐到他身边,轻轻劝他 :“你怎可吸这个,你不想做人了。”

  老二只是笑,“你是个好孩子。”

  “在家,我是个问题少女。”

  “精神紧张,吸一只松弛一下。”

  “你有什么想不开,人一接近毒品,一步沉沦,终于变成社会渣滓,肉体受毒药控制,变为行尸走肉。”

  “谢谢忠告。”

  “你别嬉皮笑脸。”

  “我都改过来。”

  小山看着他贴着胶布的双手,“手脚仍然痛吧。”

  “不算什么。”他喝一口酒。

  “你有什么烦恼,不妨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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