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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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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了车,送她到门口。 我忽然忘了小妹的约会,身不由己地微笑,问:“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她抿起嘴唇笑,她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黄振华,你呢?” “苏更生。”她说。 “你是男方的亲戚?”我说。 “我是新娘姐姐的校友。”苏更生说。 “啊,”我说,“难怪没见过你。” 她微笑。 “至少把电话告诉我。”我说。 她说一个号码,我立刻写下来。 眼看她要上楼,我追上去,对自己的厚脸皮十分惊异,我说:“下午我与妹妹打球,你要不要参加?” 她一怔,“我也约了朋友在维园。” “那么好,我来接你。”我不放松一点点。 “不用了,在维园见好了。”她说,“再见。” “再见。”我看着她上楼。 我心不在焉地到家,玫瑰嘟长了嘴在等我。 她说我:“逾时不到,场地可要让给别人的。” 我不与她争辩。 一边打球一边盯着看人到了没有,连输三局。然后我看见了她。 她仍然穿白,冒着微雨与朋友们坐在棚下。 我扔下球拍走过去,玫瑰穷叫:“喂!喂!” 我着魔似地去坐在她身边,她向我微笑。 玫瑰追着我骂,她看见玫瑰,忽然失声问:“这是你朋友!” “不,”我答,“我的小妹。” 她低嚷:“唉呀,世界原来真有美女这回事。” 我诧异,“什么?” “你妹妹是我一生中见过最好看的女性。”她轻声说。 “有这种事?”我笑,“那么你见过的漂亮女人真有限。她不过是长得略为娇俏而已,是个宠坏的烂苹果。” 玫瑰披着一头蓬松的鬈发,撑起腰,瞪着我问道:“大哥,你还玩不玩?” 我坦白说:“不玩了。” 玫瑰看到我身边的苏,顿时明白,她笑起来,“这位姐姐——” “叫苏小姐。”我连忙说。 “不,叫我苏得了,朋友都那么叫。”苏和颜悦色地说。 “你好。”玫瑰眨眨眼。 她故意过来,挤在我俩中间坐。 这时候雨下得大了,我闻到草地在雨中特有的气息,身边有我喜欢的女郎,我觉得再幸福不过,只希望那一刹那不要过去。 那夜我跟小妹说:“像火花一样地迸发,我知道我找到了她。” “你还不认识她。”玫瑰说。 “我已经认识她一辈子了,只是等到今天才碰到她而已。” “说得多玄,听都听不明白。” “你自然是不明白的。”我说。 “但我喜欢她,我有种感觉,她会像你一样地对我好。”玫瑰说。 夏天来了,我与苏成为好朋友,我们一起为玫瑰庆祝她十六岁的生日。 苏与我约好在写字楼见。 士辉批评我的女友,“真奇怪你会喜欢她,自然,苏非常端正高雅,但不见得独一无二,她待人永远淡淡的,就像她的衣饰。” 我说:“她是一个有灵魂的女子。” 士辉没好气,“大家都是几十岁的人,就你一个人踩在云里,像个无聊的诗人。” “诗人并不无聊,士辉,不要批评你不懂得的事。” “我是文盲,好了没有?” 我笑,“你就是爱歪缠。” 他叹口气,“振华,我们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我问:“不是一直说好久没见过我小妹妹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芝芝怀了孩子,我要多陪她,对不起了。”他说。 “恭喜恭喜。”我说,“你又升级了。” 他很高兴,“生个儿子,对父母也有交代。” 我看着他摇摇头。这个周士辉的思想越来越往回走,也许他是对的,社会上非有他这种栋梁不可。 见到了苏,很自然地说起周士辉那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概念。 苏温和地微笑,不表示意见,事实上她是个极其反对生命的人,与我一样,深觉生活中苦恼多,快乐少。 然后玫瑰来了。 她那身打扮,看了简直会眼睛痛——深紫与墨绿大花裙子,玫瑰红上身,一件鹅黄小外套。 我忙不迭摇头表示抗拒,玫瑰耸着小鼻子坐下,拨拨左耳的独只蛇型金属耳环。 苏向我解释,“是这样的,画报里的模特儿都如此打扮。” 我低声说:“她还是个学生,她并不活在画报里。” 苏说:“我认为她非常漂亮。” “她自寻烦恼,母亲不会放过她。”我说,“你瞧,不止我一个人认为她怪,其他人也盯着她看。” 玫瑰仰起头,精致的下巴抬一抬,“他们朝我看,是因为我的美貌。” “美貌不能成为一项事业,除非你打算以后靠出卖色相过日子。”我凶霸霸地说。 苏笑。 我再加一句:“一个女孩子不能老以为她自己长得美,并引以自傲。” 玫瑰说:“你看大哥,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她自顾自大笑起来。 苏的耐力恁地好,她说:“玫瑰,看我送你的礼物。” 玫瑰说:“哦,还有礼物呢,我以为一并是两只红鸡蛋。”她拆开盒子。 苏送的是一条碎钻手镯。“太名贵了。”我说道。 玫瑰却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求苏替她把手镯戴上,又拥吻苏。 我白她一眼:“益发像棵活动圣诞树,就欠脑袋挂灯泡。” “你不懂得欣赏。”玫瑰抗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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