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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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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缝合。” 可晴终于再次醒来。 少屏立刻俯身看着她,“恭喜你,可晴。” “祖父知道了吗?” 甄律师答:“医生已向他做详细报告。” 可晴吁出一口气。 甄律师一脸倦容。 可晴问:“手术进行了多久?” 甄律师举起两只手。 “十个小时?” 我的头,可晴举手去摸,整个头都缠着纱布。 “我仍然听不见声音。” “医生还没有替你接上开关,待你精神好些再说。” “我想听这世上一切声音。” “别急,一步一步来。” “少屏,你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粗暴沙哑无礼。” 可晴一边笑一边落泪,“我自己的声音呢?” “如出谷黄莺。” “少屏,你对每个问题都有一个现成的答案。” 甄律师也忍不住笑,这女孩的确是个鬼灵精。 张思悯医生是几乎旋转着以探戈舞步进病房来的。 “可晴,我太高兴了。” 可晴说:“事先说明,我拒绝向你及其他病人做示范说明。” 张医生:“我并没有做此要求。” 大家都笑了。 可晴呼出一口气。 少屏说:“我家环境嘈吵,我时时幻想耳朵里装开关,抗拒噪音,没想到可晴达成了我的愿望。” 可晴问张医生:“什么时候开启我的双耳?” “你先休息几天。”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 是少屏先觉得闷,她独自乘地车到印裔聚居地,买了一身银红色沙里,穿到医院来探可晴,并且喂可晴吃咖哩薄饼,少屏的花样最多,而且起码有一半不为大人接受。 可晴的心一向静,看看书又一日,没有要求,亦没有抱怨。 那天一早张思悯医生便进来了。 “张医生早。” “早,可晴,报上有什么好消息?” “谁会要刊登好消息。” “说得有道理。” 看护拆掉可晴头上的绷带。 可晴觉得头上一凉,呵,需要戴帽子了。 看护问:“想不想照镜子?” 这次可晴点点头。 光滑的头颅上一条拉练般的疤痕,裂缝上有钉书机痕,看上去真正诡秘。 “真奇突。”可晴赞叹。 看护替她戴上绒线帽,披上外套。 “来,”张思悯医生说,“跟我来。” 可晴知道重要的事将要发生。 她轻轻跟在医生后边。 张医生带她到儿童病房。 一大班小孩正在上音乐课,老师在指挥他们唱歌。 那是一首什么样的歌? 张医生忽然指示看护插上装置,看护把一只小小盒子交到可晴手上。 可晴瞪大眼睛,按下开关。 忽然,她听到声音了。 有点像老式收音机,带沙沙杂音,接着,她清晰地听到小孩的歌声。 他们这样唱:“落矶山脉,落矶山脉高耸,当你置身落矶山脉,你没有躲避之处,呜呜呜呜,君还记得我否,呜呜呜呜,君还记得我否……” 分明是一首含蓄低沉的情歌,由稚声唱出来,因天真无邪,更加令人怅惘,所谓落矶山脉,不过是寻个话题,最终是问君有无将他忘怀。 真没想到孩子们的声音会动听到这种地步,可晴触动心事,再也忍不住,眼泪汩汩流下,她抽搐地痛哭。 看护把手搭在她肩上以示安慰,可晴索性把头靠在看护肩上号啕。 叫她更意外的是她自己的哭声,啊,可怕,像只野兽。 她按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猛咳起来。 看护立刻替她关上机器,扶她回病房。 张医生轻轻说:“可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自己慢慢试验吧。” 含泪的可晴忽然哭起来。 她立刻拨电话回家。 老佣人来接电话:“秦宅,请问找哪一位?” “老先生起来没有?” “你是哪一位?” “我是妹妹。” “谁?”老佣人一时没有领会。 “是可晴,请祖父来,我想听他的声音。” “妹妹,你耳朵医好了?” “嘘,别嚷,给他一个惊喜。” “是,是。” 多好,不再烦人转述了。 片刻,秦老先生的声音传过来,“是谁?” 可晴做不了声,她哽咽,是老了,听声音都听得出来,沙哑、低沉,可是短短两个字,其中也有权威。 他不耐烦了,“谁?” “祖父,是可晴。” 电光石火间,他明白过来,“你可是听见了?” “是,祖父。” 刹时间,他也语塞,可是,没到一会儿,老先生又恢复常态,他故意轻描淡写,“感觉好吗?” “还不知道,正试验中。” “有空时时与我联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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