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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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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巧问沐荷可有穿新内衣,沐荷答有──都是狄奥品牌,“朱子可有赞好看?” “他不察觉”,嘿。 大巧不舍得与郝哥分手。 “来看我”,“你过来,你空闲”,“不,你来”,“看谁有时间啰”。 他不是不喜欢她,但大巧知道,那爱远远不及玄古刀齿虎一只牙齿化石。 大巧回家。 少了沐荷,日子更寂寞,幸亏不久开学。最后一年,同学们坐在演讲厅辩论,讲师出一条题目:“市府某议员说读书不要看小说,请予不同意见”。 大巧轻轻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有同学骇笑,“那即表示他不读红楼水浒、聊斋西厢,当然也不看莎士比亚、狄更斯、勃朗蒂、哈代、乔哀斯、海明威、史坦培克、马尔盖斯等著作,请问他看什么?” 大巧淡淡答:“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达尔文的进化论,霍金的宇宙论。” “或者是《长生之道》、《致富之秘》、《少林秘籍》、《名人艳史》、《百家乐必胜法》。” “看,选择多多。” “哈哈哈,还有《十万个为什么》与《医学报告》。” “各人有各人快乐。” “你最近读何书?” “呵我自己动手写小说。” 没有这班同学,日子不知如何过。 每日早起,总可见到红衣女陪齐老爷喝咖啡。 她在齐宅出入有一段日子,约有年余,甚或更长,齐老让她自由进出,可见地位与别人不同。 大巧仍不知她名字。 大巧不想知道,同她没有关系的事,忠告是“就别理那么多了”,况且,她与她,都是齐宅吃闲饭的人,唉。 古太太也当作没看见洪女,从来不与她作眼神接触,但吩咐佣人们殷勤招呼。 秋季来临,小朱太太告诉大巧,她已怀孕。 嗄?啊!大巧无比感慨,这么快,或许,一个女子正常一生,就应该如此。 大家替朱家高兴,古太太立即命人订购一至三岁幼儿家具服装用品,送往朱宅,又去订制金币金锁等首饰,这样叮嘱:“要抱回我们看。” 朱子两口不住答应,朱诸的嘴笑成这样:∪ 初冬一个深夜,或是凌晨,古太太到大巧房间,把她叫醒。 “什么事?打仗了吗?” “阿巧,起来,更衣下楼,齐老要说话。” 大巧这时忽然觉得脑后寒毛竖起,不安感觉像一股寒流,自顶自踵贯通。 她立刻换上卫生衣跟古太太走到齐老书房。 没想到书房有客人,刘、王两位相熟律师都沉着脸默坐,红衣女绕臂站在暗角落。 天未亮都起来了。 什么非同小可的事? “大巧,坐下。” 大巧只得轻轻坐一旁,古太太站她身后,手搭大巧肩上。 齐老不徐不疾说:“大巧,巴黎警方在福克大道公寓内发现你父母,初步怀疑因服用鸦片类药物羟考酮致命,死因无可疑。” 大巧清晰听到祖父说的话,她做了一个奇怪动作,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回,又低头,维持缄默。 齐老接着说:“我无奈要与律师走一趟,办理后事,大巧不必走动,好好在家读书。” 整间书房静得像墓地。 大巧忽然说:“那我先回房温习。” 她轻轻站起,转身,一声不响,走回楼上。 她听见祖父说:“古太太,请帮我收拾简单行李。” 红衣女轻轻说:“我陪你。” 大巧回到楼上,掩密房门。 这种时刻,谁也没空理她。 大巧做了一件更奇怪的事,她到班主任网页上查到自己名字,数一数所欠功课,一共五篇,讲师红字警告:如不在两星期内补交,不予考试资格,不能毕业! 大巧吸一口气,在抽屉里取出一罐红牛牌提神饮品,开亮所有灯,专注写功课。 她努力把世上其它事摒弃脑外,取出课本,全神阅读,把草稿在计算机上打出,随手添删改正。 天亮了,古太太叫大巧:“老爷要出门,送一送。” 大巧丢下笔,跟古太太来到楼下。 司机正把行李抬上车尾,齐老看到大巧,把她紧紧抱怀里,大巧双臂环抱祖父腰身,过好一会才松开,祖孙都没有哭泣。 一行四人上车离去。 只剩古太太陪伴大巧。 佣人做了白粥端上,大巧喝两口,继续写功课。 这是一种逃避,失恋失意的人都说要回返校园,就是同一意思。 古太太站到窗前,轻轻说:“能够哭一场,也是好的。” 大巧只“唔,唔”回答,像没听真古太太的话。 “齐老真可怜,什么都有,就是欠子女缘,白头送黑头,唉。”越说越轻,像自言自语。 中午,第一篇欠文写好,按“传”字送给讲师,今日为人师表,非要有些幽默感不可,他这样说:“什么风把齐小姐的作业吹来,不胜荣幸,深切期待下一篇。”打一个C字。 大巧继续做下一篇《十九世纪英社会受狄更斯的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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