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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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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容一看桌面,“这么丰富!” 老金举起杯子,“祝新朋友前途似锦。” 老金洗刷过了,精神奕奕,不愧是名须眉男子。 邵容说:“我真的饿了。” 我替她斟出半杯啤酒,老金说:“女孩子都爱喝贝利。”他去取来酒瓶。 两种酒混合,邵容不胜酒力,她靠在沙发上与老金聊起来,这老金福至心灵,忽然唱起家乡山东歌:“妹妹可看见那红月亮呵……”声音粗犷纯真,叫人鼻酸。 邵容问:“为什么不回去看看?” 老金黯然,“凭什么,近亲如父母已经不在,表兄弟们都比我好,回去笑死他们。” “为什么说这样的气馁话?” 我把桌上剩酒统统喝完。 我说:“大家都该休息了,明日才收拾碗筷。” 我一手关掉灯。 自己比谁都先醉,倒在长沙发上盹着。 梦中听到细碎脚步声,像有许多人走来走去,终于静下,有人叫我:“志哥,志哥”,我睁开双眼,看到阮津,我撑起,“津,你来了。” 她坐到我身边,“志哥,你可记得我本名苏佳,我介绍给你认识,这是我女儿可喜,因怕喜字俗气,今日叫她苏可,你说怎样?” 我笑答:“只有俗气的人,哪有俗气的字。” 我伸手过去想抚摸小女孩的脸,忽觉唐突,立刻缩手,十分尴尬。 小女孩差些就是我的女儿,倘若母亲在生,一定反对这种想法,她是老式人,亲子与继子或养子大不相同,讲也讲不清。 我看到她们母女耳畔都簪着白兰花,清香扑鼻。 “王志一,王志一。”声音非常强大。 我睁开眼睛,看到邵容站我面前,我惺忪问:“天亮了?” 她笑说:“是中午十二时三十五分,王志一,我已去学校报到,并且去购买日用品如肥皂洗头水等。” “这么晚了。” 邵容斟普洱浓茶给我。 “出外靠朋友这句话说得没错,从没见过那样好的男生,谁说世上已经没有好男人……” 我咳嗽一声,一心以为邵容在说我,面皮老老,打算谦虚承认,谁知她说下去。 “一手做那么好吃的火锅,一手收拾碗筷洗净,又回到店里看门口,多么勤快。” 原来说的不是我,我倒怔住。 “做人又憨直坦率,一句假话也无。” 我忍不住笑,“真的那么好,老金有无告诉你,他爱流连酒吧?” 邵容笑嘻嘻,“独身男子难道去上女红班?” 我说:“他也很喜欢你。” “是吗,有这种事?” “有缘千里来相会。” “金叫我想起一首叫‘拳手’的歌,歌词说一个男子离家时不比孩子更大,流落异乡,阴雨中苦不堪言,有时吃不饱穿不暖又孤苦,故此,也试图在红灯区寻找温暖……” 我有点妒忌,为什么没有人那样同情我与了解我。 老金交上好运。 “他到这里来当中菜馆学徒时才十五岁。” “我们都是那样长大。” “你不一样,我看到你储物室那块特别定制的滑雪板,够我半年生活费用。” 我申辩:“我亦有正当工作。” 她拍拍我肩膀,“当然,毋须交房租水电的人份处逍遥。” 我佯装生气,“我要回家淋浴。” 她轻轻说:“我有阮津地址。” 我别过头,心中微微牵动,找上门去? “你若要见她,现在已无障碍,再试一次,爱里并无自尊。” 我轻轻回答:“你说得对,我的自尊已叫她践踏得一丝不剩。” “完了?”邵容像是比我还要失望。 我点点头,“我想是。” “你们几乎已经到达终点。” “几乎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字句。” 邵容看着我,“你仍有太多自尊。” 我听到脚步声,“金矿找你来了。” 邵容一怔,“他叫金广?” “不,”我狰狞地笑,“他真叫金矿,护照上名字。” 邵容哈哈大笑,“多么可爱。” 你要是喜欢一个人,那人无论怎样,都可爱无比。 他们结伴去吃午饭。 梳洗后我回到学校,才走进大堂,一个人在我不远之处奔来,却忽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我见义勇为,急步上前扶她,可是地板新打蜡,滑溜如冰,我也一起跌地上,且压在那不幸人身上,手中纸笔撒了整地。 “救命,”我喊叫,雪雪呼痛,那人反而比我先站起,拍拍身子,再来拉我,两人在长凳上坐下喘气,忍不住都笑起来。 “幸亏没人看见这种丑相。” 我问:“可有受伤,扭到腿吗?” “没有,一切完整。” 她一边整理头发把飞脱的帽子戴回头上,我看到一头红发与一脸雀斑。 她伸出手来,“赵颂棋,你呢?” 我十分意外,“有红头发的赵氏吗,怪不得碧眼儿会得叫孙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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