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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我决定休息一年,公司转交维均她们。”

  “这是为着我的原因?”

  “为己为人,各半。”

  他双臂枕在脑后,“到家了。”

  他也没有提到工作的事,她轻轻挤到他身边,把各地趣闻告诉他:一只狗被电话线缠头,居然会打九一一求救;另外有一只重廿六磅的肥猫被主人弃养,还有两条狗会得弹钢琴二重奏……

  伏在他胸前良久,二人沉沉睡去。

  半夜,他做噩梦,大力挣扎,嘴里呵呵作声。她惊醒,紧紧抱住,如此两三次,才到天明。

  她没有睡好,疲累不堪,不愿离开寝室。

  到厨房拎着早点坐在床上与他分享,脏兮兮,吃完把餐具放门口,再次入梦,待睡醒才梳洗。

  白天他睡得比较稳,深夜仍噩梦连连。

  精神渐佳,他把史密请来做结婚证人,与她正式注册。

  为此她也征询过熟人意见,柳医生这样说:“只要能帮他迅速恢复心身健康,结一次婚算什么,反正将来可以分手。”

  “哗,谢谢你。”

  “世人只爱听美丽谎言像白头偕老。”

  维均赶着回来观礼,金初意外,“是你。”

  维均生气,“喂Au先生你客气点好不好?”

  她成为另一位证人。

  “工作进行可顺?”

  维均在平板计算机上展示成绩,裘琳朝她们招手。

  “还有一件事,”维均把她拉到一角,“公司为什么有一陌生男子借用写字枱电话计算机?”

  “呵,那是苏北,一位新朋友。”

  “如果他要坐在公司,那只能算是我与裘琳下属。”

  “你可以向他说明条件、试用、聘请。”

  “耽会我就找他,人,倒是很漂亮。”

  史密请她们过去拍照。

  他们站露台上,由职业摄影师替每个人安排位置姿势,在场人人有份参与,包括佣人在内。

  没想到柳医生忽然造访,边吃结婚蛋糕边嗟叹:“果然,嫌我知道太多秘密故意不邀请我。”

  “我俩的确没有通知任何人。”

  史密看到柳医,大献殷勤,递茶递水。

  “意外收获啊。”

  柳医却轻轻答:“年纪稍大。”

  她把她拉到小会客室,掩上门,“你连新衣裳也不穿就结婚。”

  “工多艺熟,不妨。”

  柳医看着她,“金先生一切无恙?”

  她沉默一下,“你是水晶人儿,玻璃心肝,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法眼。”

  “遭遇如此挫伤,心理受到威胁,也属必然的事,稍后可劝他看专科医生,并非不治之症。”

  “金可是一字不提。”

  “他那样雄赳赳性格男子,叫他如何启齿,他不能像女子先哇哇大哭一场,才逐点委屈申诉。”

  “也只好听其自然。”

  “生为华女,我们天天懂得忍耐。”

  这时金初敲门,“你俩躲在房内干什么?”

  她去开门,客人告辞,史密坚持要送柳医生。

  维均则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佣人收拾地方,气氛有点冷落。

  他走近,“柳医生是心理科专家,你俩谈些什么?”

  “她抱怨没给她帖子。”

  金身上西服也嫌宽大,他除下坐安乐椅,拍拍身边叫她坐。

  “下午有同事到这里开会,希望你不介意。”

  “我可暂回自己公寓。”

  他细细看她的脸,“金太太,你像一朵栀子花。”

  “牡丹,我爱做牡丹,或芍药,或玫瑰。”

  刚巧,女佣捧进一大瓶粉色牡丹,秀色可餐。

  她依偎着他,脸颊斑疤渐退,叫她安慰。

  她在他耳边说几句,如此主动,前所未有,不禁脸红。

  他轻轻回答:“这样就很足够。”

  正在这时,电话响起,女佣说:“是维小姐,说有急事。”

  这维均真是讨厌。

  他却微笑,“你去办事吧。”

  那边有人大声吵架,维均尖声叫:“金太太你快来,否则我要召警帮忙!”

  另一把声音隔着电话都知道是苏北。

  她连忙唤司机载她出门。

  十五分钟后抵达公司,只见助理小明尴尬站一旁,维均与苏北似两只斗鸡,剑拔弩张,互相瞪眼,握拳喘气,准备决一死战样子。

  她没好气,一开口就说:“都是廿多岁的人了,拜托。”

  维均见她还穿着礼服,已觉理亏,消了一半气,不再出声。

  苏北见淡妆加一袭月白绣紫藤花旗袍衬得她比平日更加秀丽,也看呆了,作不得声。

  “都给我坐下,小明,拿咖啡来,然后到附近买几客咖喱饭。”

  小明大赦似走开去忙。

  她说:“苏北,你怎么私自走上敝公司指手划脚?于理不合。”

  苏北期期艾艾,事实有间公司做靠山,不知方便多少。

  “你要是愿意正式上班,每间写字楼都有一定规矩:你得正式申请工作岗位;由维均负责面试,倘若不服,那只得继续在外头做浪人,两者只可择其一。”

  维均瞪着苏北,双手撑着腰。

  咖啡来了,大家都觉口渴。

  小明说:“请问要何种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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