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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假装我们是在参予一项无关痛痒的游戏。”

  她张大了咀。

  “自从知道你在医院,一直没有睡好。”

  她不能控制自己,泪水渐渐冒上眼眶,饱和的时候,重重滴在手背上。

  他接着说:“承认我俩互相需要吧。”

  她想把眼泪强忍回去!但非常失败,它们似一串珠子地大滴堕下。

  他叹一口气,说出一句表面看似莫名其妙的话:“来不及了。”

  是的,来不及了。

  开头的时候,男女双方往往都高估自身的能力。

  却不料感情成形之后,遇风就长,有它独立的生命,以后的发展,再不是他或她可以控制。

  由他陪她出院。

  她需要调养一个短时期,体重减轻近五公斤,如果不小心,一下子就憔悴。

  他替她找来女佣,又派来司机与房车。

  她不出声,任由他安排,心中不是不知道,从此泥足深陷。

  从那时开始,他一下班便来看她,逗留到深夜才走。

  有时候他只是在书房批阅文件或欣赏音乐,两个人并不对话,但是,感情一样交流。

  她取笑自己:不是又恋爱了吧,真有你的,百折不挠。

  非常感慨,开头的时候,总以为可以洒脱一辈子,往后,还不是落了俗套。

  没奈何。

  他们俩越来越觉得相处的时间不够,他越来越早到,越来越迟走,家,仿佛已经不存在。

  这种情形维持了几个月。

  他父亲传他。

  他去了。

  老人家先是称赞他的工作成绩,然后才说到正题上去,他训道:“出去玩,要撇脱,切忌弄假成真。你又不是一个可以离婚的人,两个家族在生意上的关系非同小可,况且十多年的夫妻,对方又没做错什么,倘若一声变心就可以离婚,世上还有什么道义?”

  说到后来,面色已经相当难看。

  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他醒了一半。

  他们不是不给他玩,但在大人屋檐下,凡事不能离谱。

  老人家一天健在,一日要约束他。

  华厦,大车,游艇,职位,以及将来遗嘱上那一份好处,全部看他听不听话。

  叔伯弟兄众多,他一失宠,立即打入冷官,找一百个替代他的人都有。

  看样子,他妻子已经与家人商谈过,而岳父接着与亲家开过一次会。

  他收到警告。

  抛弃所有与这个女郎共渡余生?

  凭什么?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无真材实料,从来没离开过家,从来没有必要证实自己。

  从头开始,已经太迟了吧。

  这一天,他没有去她那里,心情坏得甚至没有拨电话。

  似她那般聪明的女子,用籍口推搪她是不管用的。

  她下班匆匆回家,一如平常,等他前来相聚。

  直到天黑,不见他影子。

  开头她略见烦躁,怕他有事,随即明白了。

  他走不开,有比她更重要的人需要应付。

  那人是谁,不用说出来了。

  她突然觉得愤怒。

  她没有叫他进一步表示什么,既然他愿意往前发展,就得考虑到后果,他没有,现在叫她承受损失。

  她若忍耐下去,从此万劫不复,沦为他的情妇,听他摆布,一生蒙羞。

  太没有道义了。

  这个时候退出,也还来得及。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刹时间要作出决定,不由得旁徨起来。

  如一只堕入蛛丝网的蝴蝶,挣扎扑打翅膀,支离破碎地希望逃得牲命。

  只是这一次,她实在累了,不知道可否全身而退。

  一夜不寐,蒙胧间仿佛听见电话铃声响,坐起来细听,发觉只是幻觉。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办公室去。

  难道他从此消失,不再出现?这样倒更好,省却不少事,她希望他做得到。

  这一天,他还是没有找她。

  她心头闷涨,像是有一只小小虫子,在啮咬她的心。

  她也没有找他。

  到底是比从前老练得多了,以前会气急败坏缠上去一叠声问为了什么,千方百计要讨还公道,会失声痛哭惊惶失措。

  现在不会。

  假如他要来,他总会来,不过即使他冉来,她又会视乎实际情况才把门打开。

  还是笨,还是吃了亏,还是一般的结局,不过,她已经习惯。

  一个星期过去,她觉得有种生癌的感觉,不可能生还,与其这样零碎受折磨,她情愿速速寻求解脱。

  她闻得人说,好几次大型宴会,他都陪同妻子出席,谈笑甚欢。

  她捧着酒杯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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