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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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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已经来了,看到我,两人一起站起。 凯达为我介绍:“史律师是三十年熟朋友。” 我们坐下吃晚餐,菜色一点也不好吃:肉太老,菜太烂,酱汁含糊,可是我极其耐心地坐着不动。 一顿饭总算吃完,史律师过来我闲聊几句,我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水果。 “听说朱小姐喜欢读书,我在圣三一学院读过几年中文。” “啊,失敬失敬。” “哪里那里,”他微笑,“我最喜欢孙子兵法,请问你呢?” “我最近在读四书中的大学。” 他意外,“大学是孔子的遗书吧,经朱熹修补。” “我懂得不多,只知道那时中文文法很奇怪,象明明德,上一个明字是动词,下一个是形容词,书中出现多次:如好好色,恶恶臭,上老老这句,第一个老字作孝养解,下老字是老人,土长长,上长字是敬重,下长字才是长辈,初学如我,如解密码。” 史律师笑起来,他忽然说:“积克说你们打算在村上教堂结婚。” 我心中一突,不出声,结婚,谁说结婚。 他看看时间,“我得告辞了。” 他与主人家边谈边出门去。 倾盆大雨终于痛快落下,哗哗声,掉到地上又反弹,直至人衣履尽湿。 我上楼脱掉戏服,下楼去说晚安。 我看见凯达坐在晚餐桌前,正想上前与他说话,看到他在吃什么。 啊,那是我吃剩的半只桃子。 桃子这种水果不比苹果梨子,咬过的边沿很快发霉,烂烂的一圈深棕色十分难看,但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一口一口吃下去。 我有点害怕,他这样做是为什么,桌上有的是新鲜水果。 我一声不响偷偷回房去睡觉。 半夜醒来拨电话给外婆:“身体还好吗?” 外婆却轻轻说:“你母亲说,你的男朋友是外国白人。” “外国人多古怪,你要当心。” “他们也这样说东方人。” 第二天一早,我陪凯达在庄外散步。 凯达对我说:“这是一个人造池塘,由十八世纪著名庭院建筑师亨丁顿设计,山丘树木都出自他手笔,三十年后才看得出优点。” 气压低,一条鳟鱼跃出池塘。 “池塘在冬季会结冰吗?” “会。” “那么,鳟鱼到什么地方避寒,全结冰在池塘里吗?” 他失笑,“我怎么没想到。” “你太忙了,这两天,来来往往,全是与你议事的朋友。” 他忽然转过身子,屈一下膝,握着我手,“咪咪,我恳求你嫁我为妻。” 这个姿势由他做来,十分大方,不觉可笑。 我一怔,“我没准备好。” 我连忙扶起他,一起坐在石凳上。 他取出一枚指环,古董式样,一颗小小玫瑰钻石,毫不起眼,“这是家母结婚指环,她只得我一个儿子。” “我不敢当。” 他微笑,“别害怕,并没有鬼魂附着上边。” 我握着他的手,“我并不是怕。” 他把指环替我戴上。 “我算过了,我的年纪与你差距是三十九年,可是我深爱你,我会痛惜你。” 我问:“因为我与她长得相像?” “外形像得十足,但是个性不似。” “他叫什么名字?” “叫微微,她告诉我,那是小小的意思。” 我点头,“很好听,请告诉我,做凯太太,可需要在农庄长住?” “凯先生也不常在此住宿,通常我住伦敦摄政街。” 我松口气,“有何种职责?” “陪我说说话,每当我自工作桌抬起头来,你会让我看到你,握住你的手。” 我看着他,“很快你会腻掉。” 这时,一双青蛙跳进我怀来,我“呵”地一声,用手把它拂走,“说不定是一名一下子变身呢,”我哈哈笑,“就欠一个吻。” 咪咪你如一丝金光探进我阴沉生命。” “我什么也不会,我是一个最平常的年轻女子。” 他看着我,“我希望与你结婚是使你正式获得一本护照以及名正言顺承继我财产。” “说得太远了,不过,大国护照的确有用。” “不要以为遗产很多,大部份会捐给大学。” 我微笑,“与我无关的事,我不会研究。” 他说下去,“不过,足够你舒适生活。” “如果你比我大三十九年,你还有三十年要过。” “不,朱咪,我生命没有那样长远了。” 我打一个突,“我不明白。” “昨日史律师向我证实,医生说我肝脏癌症已经末期,大约只有三至六个月可活。” 我霍地站起,“可是,”我结巴,“你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我把牌都摊开来了,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我把手臂穿进他臂弯,我轻轻说:“我告诉你个故事:中国古时明代,有一个人叫沈万三,一日路过街市,看到小贩有一笼青蛙出售,万三凝神青蛙,有所领悟,向小贩买了这笼青蛙,到田边旌,青蛙忽作人语――” “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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