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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都有呢,还只得你一个人?”半年不到,就你升职?那古先生对你很有意思。”

  “他是一个寂寞的失婚男子。”

  外婆笑,“我从未听过有失婚男人。”

  我抗议:“为什么?每个离婚女人背后都有一个离婚男子,每个失婚女子的配偶就是失婚男人。”

  “好了好了,你自己当心,你只得你自己,没有别人可以帮你。”

  这个,我七岁时就明白了。

  真热闹,母亲与两个妹妹忽然来访,外婆叫我到楼下买点心,我打开门,一个文华酒店伙计站在门口说送礼物来,我一看,蛋糕、巧克力、水果、鲜花。还有一锅龙虾汤和一盆烤牛肉。

  妹妹涌至门口,不由分说已经把食物搬到屋内拆开。

  我问伙计:“谁送来?”

  “一位古先生。”

  我明白了,无功不受禄,这顿晚餐,迟早要我付出代价,可是,也只得看一步走一步。

  “先吃了再谈吧,食物还温暖呢。”

  外婆轻轻问我:“是古先生吧,他算细心。”

  母亲走到我房间打开衣橱挑衣服来试,又穿我鞋子,她咕哝:“小咪,你没有行头。”

  可是,她还是有法子刮了我一双平跟鞋与两件外套,还叫妹妹们试T恤,“看可合适。”

  我不出声,母亲还不止这一点要求。

  终于,吃饱了,这位于太太开口,“小咪,有的话就拿出来吧。”

  我答:“我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你这样有办法,你帮母亲与妹妹,我们老弱小可怎么过日子。”

  外婆问:“要多少,要钱干什么?”

  “妹妹要往英伦读商科,三年,二十万。”

  我微笑,“我两万也无。”

  母亲忽然咒骂:“穷鬼,穷命。”

  我接上去:“彼此彼此。”

  外婆说:“好了好了,意思意思,我与小咪筹两万做礼物,你下月初来取好了。”

  母亲说:“我们走。”

  妹妹苏杏索性拿起蛋糕盒子夹在腋下带走。

  门一关,我看到杯碗一天一地,匆匆收拾拿到厨房洗净。

  外婆气得什么也不说,回转房内休息,屋里静下来。

  邻居有孩子在练小提琴,一曲流浪者之歌奏得如怨如慕,好不动听,我探身出露台,只见婆娑的影树羽状树叶已经转黄如碎雨般落下。

  外婆说得对,新房子哪有这般文雅,不搬也罢。

  电话在这般无聊时刻响起,是丽蓉找。

  我相当兴奋,“把所有新鲜事物象哥利划游记般告诉我:有无遇见巨人,有看到侏儒吗?”

  丽蓉回答:“比这还要精彩,还有秃头、龅牙、大肚腩、假洋鬼子与白人主子。”

  我大笑,“我们几时见面?”

  “明早十时我到你家门口接你往相思湾酒店午膳。”

  真没想到丽蓉驾驶着日本小房车接我,她得意洋洋问:“如何,还混得不错吧。”

  “简直了不起。”

  她一身光鲜时装,神采飞扬,把我引得高兴起来。

  我问:“统计处工作如何?”

  她不回答这个,“二十八位同事,十八个男性,十名女性,二十四个近视,二十名已婚,其中十六名一共有二十四个孩子。

  我笑,“不愧是统计处人员。”

  “老板是苏格兰人,叫麦丙,别笑,这是真名,他同我说,五十二岁了,还有三年退休,却从来没有外遇,十分可怜。”

  我一本正经回答:“对年轻女同事说这种话已经构成骚扰。”

  车子停好,她带我走进西菜厅。

  丽蓉一本正经的说:“朱咪,你就大厦这样发怵的收几千块月薪过日子?”

  我看着她。

  丽蓉低声训我:“十年后你后悔来不及。”

  我也压低声音:“请多多指教。”

  “古志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

  “我不喜欢那个类型的中年男子。”

  “他有学问有身份,还有半个店,有何不妥?”

  “他还有妻儿。”

  “咄,这全不是障碍。”

  我说:“我理想中男友得有一头浓发肩阔腰窄成一个V字,还要会跳舞会引我笑。”

  丽蓉接上去:“是富家子但不骄矜,会驾驶小型飞机,讲一口流利右岸法语,还有,忠于你一个人,若你没有时间,他情愿在家洗跑车。”

  我们哈哈笑起来。

  丽蓉说:“你得挣点钱,什么天气了,外套也无。”

  我只得讪笑。

  吃完冰淇淋,她抢先付账,然后与我到附近商场看时装,店员殷勤侍候,她叫我试穿,我以为她要客观的看颜色款式,我乐意扮演跟班角色,却不料,她叫店员包起,交到我手中。

  “这……”我嗫呢。

  “将来还给我。”她按住我的手。

  上了车,她把手袋中杂物全部倒进塑胶袋,把她那只名牌手袋也交给我。

  我点点头接过,恭敬不如从命。

  我大包小包提回家中,放进橱里,叹口气,人家与我差不多年纪,却有能力救济我。

  星期一我穿着新衣上班。

  接待员一见便睁大眼问:“外套是今年的迪奥吗?”

  我微笑答:“一点不错你眼光锐利。”

  丽蓉,谢谢你,在这肤浅的社会,外皮便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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