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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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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忍不住说:“神经病,人出名到一个地步承受不住便会发神经,她在哪里?” 惠珠笑,“你来劝她。” 宁波一径走到小袁房门口,“龄仪,开门,别耍小孩脾气。” 里边没有回应。 “艺术家小姐,就算不高兴接受访问,也不能叫人呆等,不如光明正大请人走。” 房内传来袁龄仪小小声音,“江小姐,我忽然怯场。” “我明白,我陪你喝杯热咖啡,镇静一下神经,把门打开好不好?” 门其实没有下锁,但总不能把她拖出来打一顿。 袁龄仪开门出来,宁波上前搂着她肩膀,“年轻多好,可以快意恩仇,肆意而为。” 袁龄仪低下头,“我也不算太小了。” 宁波不出声,此刻在她眼中,三十岁也还算年轻。 她问:“准备好了没有?” 小袁吸一口气,点点头。 惠珠迎上来说:“模特儿那部分都拍摄妥当了,现在只等你了。” 宁波拍拍手下设计师背脊,“上吧,你以为做名人那么容易,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不见人。” 宁波回到房中处理文件,一个小时之后,惠珠又过来,这次表情略为为难。 “日本人想访问你,江小姐。” “我?”宁波不以为然,“管我什么事。” “小袁言语中提到你,对你推崇备至,所以他们想同你说几句话拍两张照,十五分钟即可。” 宁波无奈,摊摊手。 惠珠笑,“小袁很希望你支持她啦。” “真可恶,无故拉我下水。” 惠珠大喜,“那是答应了,我去告诉他们。” “慢着,为人为到底,把小袁得奖的那套湖水绿酒服给我穿上做活招牌。” “江小姐你真好。” 宁波笑,“卖花不赞花香行吗?” 换上衣服,补上薄妆,伍惠珠喝声彩,“真漂亮。” 宁波忽然觉得落寞,轻轻叹口气,“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惠珠却说:“待我把你的头发放下来。” “不好,年纪不宜披散头发放下来。” “尽管放下看看。” 惠珠与小袁都谙日语,不十分精通,交流有余,宁波在心中想:给比下去了。 她坐到准备好的丝绒椅子上,小袁站在她身后,宁波觉得自己像太婆,嘀咕了几句惠珠给翻译出来,整组日本人笑了。 气氛一轻松,宁波心情好,便略讲了几句邵氏制衣厂每年用奖学金栽培人才的计划。 十五分钟一过,她便站起来。 这时,她发觉掇影师双手戴白色手套。 为着有手汗吧,大热天,什么都黏乎乎的。 惠珠招呼大家吃茶点。 宁波见有极好的意大利冰淇淋,便勺了一整个玻璃杯,坐在一角吃起来。 记者小姐讶异到极点,“啊江小姐,不怕胖?” 宁波一辈子都没担心过这种问题,专吃垃圾食物,从来没有消化不良,也不长肉,但是对着外人,她只是微笑。 这时,有人走过来说:“我能坐下吗?” 他是那个摄影师,仍然戴着白手套,宁波要到这时才发觉他穿着白衣白裤,看上去十分优雅。 他自我介绍,“我姓宫木。” 宁波笑,“我得找个翻译。” 宫木想一想,“也好,让我畅顺地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宁波一怔,这个陌生人有什么话要说? 她一扬手,惠珠已经看见,立刻走过来,这一代年轻人的机灵真叫人舒服。 惠珠坐下来,宫木开始轻轻讲述,只见惠珠神情越来越讶异,接着,她开始翻译,语气像讲一个故事。 “我是日美混血儿,父亲在香港做生意,少年时期曾在本市读国际学校,故此对此间风土人情不算陌生,成年后承继父亲生意,可是摄影仍是我的兴趣,时常接受任务。” 宁波不出声,他为何与她大谈身世? 且把下文听下去。 “读中学的时候,有一个下午,与一位朋友下国际象棋,连嬴三盘,那位朋友输了才发觉我们设有赌注,他输了两张网球赛的票子给我。” 这时宁波抬起头来。 “我带着摄影机去看球赛,拍下一辑照片。” 他随身带着一本摄影集,翻到某一页,传给江宁波看,“不知江小姐对这张小照可有印象?” 是惠珠先惊讶地说:“这不是江小姐你吗?” 是,是她,正确地说,是她与正印,十多岁,卷发蓬松,神情无聊,一句“都没有漂亮男生”像是要冲口而出,宁波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照片竟已印成摄影集了。 “事后一直找你们姐妹,那是你的姐妹吧,二人的美貌长得那么相像,想征求同意刊登照片,可是人海茫茫找不到你们,”他停一停,“一直要到今天,才有重逢机会。” 宁波大奇,“事隔多年,居然还认得出来。” 那宫木微笑,“呵外型不是变很多,尤其是一头如云秀发,印象深刻,故冒昧相认。” 宁波也是人,当然爱听这样的恭维,半晌她清清喉咙,“当年我们也找过你,可是你那两张票子辗转给过许多人,无法追查。” 宫木微笑,“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惠珠已经忍不住啧啧称奇。 宁波问:“那天你何故半途离场?” “呵太好了,你对此事尚有印象,说来话长,我们另外约个时间谈好吗?可能的话,把你的姐妹也约出来叙旧,相信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感觉上我们仿佛是老朋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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