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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宁波忽然想,也许他起不了床,更可能一觉睡醒,他已浑忘昨夜之事,宁波有点紧张,叹口气,真是受罪,这样大一把年妃,还得受这种煎熬,划不来。

  下不为例!

  正在这时候,她听到一阵悦耳的鸟叫。

  噫,谁家养的八哥,如此好唱口。

  心绪好转,探头张望。

  鸟鸣再度传来,宁波才猛地察觉那是一个人的口哨声。她喜悦得差点没跳起来,凝神一看下去站在路对面榕树底下的,可不就是孙经武。

  她朝他挥手。

  这的天色已大亮,高大的他精神奕奕,神清气朗,正朝她挥手。

  她抓起皮鞋手袋就奔下楼去。

  打开门,走近他。

  白天的孙经武可要比晚上年轻英俊,她猜他年纪和她差不多。

  他摊开手笑,“清早可以做出决定了吧?”

  宁波是真心犹疑,并非推搪,她一边穿上鞋子一边说:“我不知道,也许应该再给我一次机会,中午才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

  孙经武双手插在口袋里,“我了解你的心情:守着一颗心已经那么长久,实在不舍得交出来。”

  宁波感慨地答:“也许会遭受践踏的呢。”

  “别人好似没有你怕得那么厉害。”

  宁波嗤一声笑出来,别人用的可能是复制的橡皮心,扔过去反弹回来,刀枪不入,即使丢落坑渠,家里还有十颗八颗,不怕不怕。

  他俩站在榕树底下聊起来。

  这时,家里老佣人出来招手,“太太说,为什么不请到家来喝杯茶?”

  宁波转过头去,“我要上班去了。”

  “太太说,今天不上班也罢,没有空,告一天假吧。”

  孙经武看着她,“听见没有,到了中午,就可以在最佳状态之下,做出决定。”

  宁波弄糊涂了,“什么决定?”

  孙经武大大讶异,“你不知道?当然是结婚。”

  “结婚?”宁波张大嘴,“谁提过结婚?”

  “我,刚才不是提到了吗,你没听清楚?好,让我再讲一遍,我们结婚吧。”

  宁波看着他。

  她没睡好,不能精确地思考,可是,她耳边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江宁波,结婚不同办公,何必用脑?”

  这时,老佣人走过马路来,“二小姐,太太请你们进来。”

  孙经武至为踊跃:“听到没有?请我们进去呢。”

  他拉着宁波进屋。

  阿姨在等他们,笑问:“在街上絮絮谈什么?来,把朋友介绍给我认识。”

  孙经武忙不迭报上姓名,“阿姨,我向宁波求婚呢。”

  方景美女士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乐了,“那,宁波有无答应?”

  宁波抢着说:“阿姨,我们认识没多久。”

  方女士一心想把外甥女嫁出去,“唉,结婚同认识多久不相干,”不过这也是事实,“多少人认识二十余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宁波赔笑,“我得想想清楚。”

  阿姨说:“听从你的心。”

  宁波问:“会不会错呢?”

  阿姨笑了,像是听到天底下最愚蠢的问题,呵,结婚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何谓错,何谓对。

  宁波又说:“日后我也许会变心。”

  这次,连孙经武都笑,“于是,你因噎废食了。”

  宁波弄糊涂了,怎么会跑出阿姨这样的天兵天将来帮他说项?

  她看看表,“我真的要上班了,在途中谈论细节吧。”

  阿姨叮嘱:“先告诉你母亲,再通知正印。”

  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宁波不知道国与国之间开仗可以决定得如此仓猝。

  她到母亲家去报告这个消息。

  宁波很少看到母亲真正展露笑容,“宁波,好一个喜讯。”

  宁波微笑,“不一定是成功的婚姻啊。”

  “我为你高兴。”

  “妈,你相信我眼光?”

  “这自然不在话下,即使日后有变,我亦相信你有承担错误的能力。”

  宁波睁大双眼,“这样说来,我嫁的是谁,根本不重要?”

  “只要你喜欢就行。”

  “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宁波简直有点遗憾。

  她母亲先坐下来喝一口茶,想了想才回答:“即使将来意见不合,或是话不投机,也可以和平分手,何恨之有。”

  “为什么?”宁波追问。

  “因为你们二人根本没有利害冲突。”

  宁波深深失望,“咄,不能恨,怎么可以算是爱?”

  她母亲含笑答:“再爱多一点吧,或者可以生恨。”

  “我真的很喜欢他,不能再多了。”

  对正印,她也是这么说。

  正印有点失望,“什么,一点波折也没有就嫁过去?”

  宁波不服气,“你呢,你的婚姻又有什么创伤?”

  正印白她一眼,“我的偏疤坯拾你看呢。”

  “算了吧,每结一次婚你就得到多一点,那么大笔赡养费,那么可爱的孩子,羡煞旁人。”

  “那也不表示离婚不是悲剧。”

  宁波温和的说:“前,女性精神与叶决均元独立能力,离婚等于失去牢靠安全的生活,需要重头适应挣扎,自然恐惧彷徨,现在,连面子问题都不存在了,还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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