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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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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披上衣服冲下来,到酒吧,看到司徒照常在操作。 “到不起对不起。”我大嚷。 她不在乎,“大家都希望你睡得好,来,有热辣辣的牛肉洋芋饼,吃一个如何?”她专照顾我的肠胃。 我点点头。我叮嘱她,“今天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她说:“我自己会得回家。” 在外国生活的女孩子,大都不那么重视这些细节,大方可爱,司徒也是她们其中之一。 我默默的吃午餐。最近一直麻木的吃,只记得要补充体力。 她忽然说:“左,你真是勇敢。” 我抬起头来。我知道她指什么。 “一点都不露出来。” 我淡然的说:“都忘了。男人不比女人,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人家都不要我了,我何苦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姿态,徒然自己出丑,而且将来是一定会后悔的,死在她跟前她也不理,不如好好的控制自己。” 司徒不出声。 “况且失恋对个人来说,算是九死一生,在别人眼睛中,小事罢了。天下有数不尽的女人……”我苦笑起来。 这是数月来第一次向别人提及这件事。 司徒不出声。 司徒说:“我还是觉得你很大方高贵,有些奇怪的男人,离婚十二年,第二个老婆生的儿子都十岁,还到处拉着人叫人听他诉他前妻如何不仁不义。” 我笑出来,“有吗?有这种人吗?” 司徒也笑,“要不要添一个洋芋饼?” “嗳,怎么搞的,肚子仍然不饱。” “胃曰开了。”她关心的说。 我见客人不多,同她多聊几句。 “酒吧生涯可以维持下去?”我问。 “最近我的气也平了,想回学校去,”她说:“又怕拿个低分。” “转校好了,”我说:“那还不容易,人都是成见的奴隶,原来的讲师一定会有芥蒂。” “我想转到中部去,最近我发觉小镇的生活非常适合我。” 是的,司徒是个很单纯朴素的人,颇有一点艺术家脾气,不擅应酬,在小镇里,她可以努力创作。 “那么就选一间小小的大学,我知道中部有一间学校,什么都不求人,自己有个小型牧场,养着乳牛,可以饮到新鲜牛奶。” 司徒笑,“恐怕画出来的画没有贵气。” “作风接近大自然也不错哇,你看齐白石。” “可是我喜欢高奇峰。” 我点点头,“那当然,那是没话好说,不可否认的奇秀。” “你很懂得画呀。” “很懂?不见得,看过一两个画展而已。” 一顿午饭吃了近一小时,我只好站起来。 她问:“复活节假期到什么地方去?” 我摇摇头。本来要回家看温柔,现在完了。 “要不要到南部去散心?我可以组织旅行团把大小尊尼他们一起拉着走。” 我迟疑,“他们也许早有节目,你叫到他们,他们又不好意思不答应。” “我是决定要度假的,你们考虑一下。”她微笑。 “好,我考虑。” 语气很敷衍,自己都听得出来,我实在不想动,放假最好蹲在宿舍里黏伤口,司徒以为我的创伤已经恢复?言之过早,言之过早。 尊尼仔问我:“我去欧洲,你去不去?” “又去?”我问:“拜托你,那几处名胜,你已经会背,还去来作甚?”他年年都去。 “这次不同,这次我去看脱衣舞。”他兴致勃勃。 “什么?”我真服了他。 “这次我去看遍全欧洲的脱衣舞,大格局的、小型的、私家的、公开的——” 我啼笑皆非的替他接下去,“然后回来写个报告,交给教授,供他们参考,可是?” “哈哈哈哈。”他大笑。 我很替他高兴,至少他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他懂得享受,做人应该尽情享受。 而大尊呢。 “啊,我例牌去陪姑妈。”他姑母姑丈跟他很亲,他每年总去看他们好几次。 都有节目,那十天假期我独个儿可难消受。 小尊同我说:“你看看司徒有什么打算,跟她逛也有个伴,我不赞成你一个人蹲在宿舍里。” 我不出声。 “司徒很不错。”他提点我。 我说:“我不能利用人家来填我的空档。” “你也太忠厚。司徒对你很有意思,相信你也看得出来。” 我不响,我自然知道。 “出去走走,多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南部这个时候最美,樱花梨花在一起开放,是春天了,别苦了自己。跟你说,日子过得快,几度寒暑,人就老了,你以为你能经过多少个春天?” 我笑,“好吧,你去看脱衣舞,别噜嗦我。” “嘿,狗咬吕洞宾。” 他摇头晃脑的离去。 我在假前一日,找到司徒,问她:“你是搭火车去南部?” “是的。”她抬起眼睛。 “替我带一箱贝壳回来。”我说。 她失望,但是仍然很愉快的说:“一定。” 我真的不想动,再者,与她单独相处,少不免要说话,我不想透露太多心声,这不是适当的时候。 终于放假,学生大部份都回家,酒吧找来替工,我整日孵在那里。 替工是个洋妞,有廿多岁,身裁开始松弛,但却还有吸引力,对我很有兴趣。 她同我说:“就你一个人在宿舍发闷?听说明年宿舍在假期不再开放,你可要找地方住呢,晚上有什么消遣?我倒是有空。” 我假装听不明白,只是傻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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