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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谢谢你的关心,也谢你给的建议——虽然你凶得很——但还是个好人。”她看着表情仍旧带着怀疑的他,沉静地继续说道:“你大可以像我们第一天见面一样,对我不理不睬的,不是吗?告诉我那些话,代表你的出发点是好意的,虽则你用的方式是令人恼火,但总结还是希望我小心,不是吗?我可以自以为是的认为,你开始把我当成一个朋友看待了吗?”

  他愕然了,因为她的话今因为她与常人不同的思考模式,更因为她体会了他的用意。

  他从不在言词上加上什么无用的修饰,总认为单刀直入会得到更直接的效果。即使他的快口快语听在一般人的耳中常是火药味十足,他却不曾因此而改变自己的个性。他何需为了旁人面将一个真实的自己设上一些狗屁不通的社会化标准。

  懂他的人,不多——所以都是知己。

  “你是根本就不怕人,还是从没被伤害过?”他挑起眉,莫测高深的眼眸中开始浮起浅浅的欣赏。

  她耸了耸肩,摇摇头。“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能伤得了我。”

  龚希一咧开了唇,用崭新的眼光打量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想法与他颇为相似。他一直认为别人的毁誉只是一种外在的形式,没有必要因为那些话语与传言而感到气愤与悲伤。自己的心才是决定一切的主宰。

  也许……女人不全然都是些令人不可忍耐的生物。

  由衷地,他给了她一个笑,宛若邀请似地向她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哇!”她开心地轻喊出她的惊讶和喜悦,愉快地将手放入他的掌中。

  在温暖的夕阳下,他们交会了属于友谊的一握。

  收了手,她却仍盯着他充满着贵族气势的五官——他的眼深邃得让人不想移开眼光,

  “其实你不那么凶恶、不那么咄咄逼人、不那么自我中心时,我就比较能理解为什么你会被列在杂志票透理想情人前十名之内了。”

  “你这是明褒暗贬吗?”他扬起了眉,闪亮的眼竟有着几分逗弄。情绪的转变是很微妙的,决定了和她和平相处后,她的话听来也似乎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来得刺耳。

  她摇摇头,龚希一浓眉下那双逼人的黑眸让她的心跳节拍有些乱。

  上天!这不会是动心吧?她快速地低下了头,不敢再面对他所散发出的强烈气势。心,怎么会跳得如此快速?早就知道他的五官极度分明而出众,却不知道在他含笑相对时,她竟连他的唇都觉得过分的性感。

  不行,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就是面对现实。龙兰祺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了头与他相视。

  要命!她火红了脸,又垂下了头,掩饰什么地开口说:“子谦的伤口没事了吧?”

  龚希一看着那一张粉嫩的娇容,在心中诅咒了声——要命!

  他该离她远一点,否则难保他不会对一个有夫之妇做出更多的联想。而她突如其来的羞怯又是为何呢?克制着自己的手挑起她下颔的冲动,他沉下了脸,声音又是一片阴霾:“子谦没事了,你女儿多大了?”总该有人把彼此的定位划清。

  “女儿?”她眨了眨眼,惊讶地抬起头来。“女儿?”

  “就是那个小女孩。”他偏过头朝远方跑来的那一对小人影点点头。

  “姨!”

  小女孩的叫声解释了一切。

  龚希一挑起眉,朝她靠近了一步,看到她屏住了气息,他半勾起了唇笑着,伸出手,他拿掉了她发上的一片落叶,别有含意地盯住了她的眼。

  “你,未婚。”

  ***

  他今天晚了十分钟。

  龙兰祺坐在树下,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画册上涂涂抹抹。而不论她多极力地把线拉歪、把圆画扁,她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画出一个又一个的侧脸剪影,因此,她的纸上现在充塞了一个又一个的——龚希一。

  暗恋,一种微妙的感觉。

  当相思的种子在心中发芽之后,恍惚的忽悲忽喜是结出的果实;脑袋中不切实际的遐想便是飘落一地的花絮。

  龙兰祺瞪着自己笔下明显表露出的情感,脸发烫的迅速地阖上了本子。

  天知道呵,她不想这么常想到他的,只是……思绪的飞驰却远非她所能控制。如同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因为一道深奥忧伤的目光而心动一般——她乐观而开朗,但绝对不是一个会失去理性的人啊。

  都怪龚希一。

  他惯有的皱眉模样,不该那么地心事重重,严重引起她的母性本能;而就算他真的有愁结千千万,也下该把眉头皱得那么性格——固执眼神下的煎熬,有着成熟男人浓烈醇厚的忧郁。

  她又叹了口气,都怪龚希一。

  从那天开始正式跨出了友善的第一步后,她和那个原本冷若冰霜的男人开始有了进一层的了解。而她,就傻得从和他握手的那一天起开始,天天在脑中细数他今天究竟对她笑了几次。

  那你干么和他吵架?她咬着铅笔,翻了个白眼,望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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